后面他不再动作，眼里的光也渐渐暗淡，众人也就松了力，最后各回原位。
许久，且於道：“我们萱族是驰骋草原的烈马，不是温顺的羔羊，我们只是暂时输了——”
“你们赢不了的。”洞主的回答斩钉截铁。
洞主又道：“你知道你们为什么赢不了吗？因为他们是魔，天生异能，而我们只是普通凡人。”
“别跟我扯这些魔族上界的东西，他们既然闯入我们凡间，凡间永远都是我们人在做主，不然天道何在？”且於理直气壮的反驳也是同样不犹豫。
洞主仍旧是面不改色，“你既不了解事情根源，不知问题所在，不明敌我实力差距，亦不懂从何入手，何处破局，就敢妄谈天道。你可知道，天道容不下魔族，天道也能亡你萱族。”
且於怒气突生，刚想驳斥他的观点但一念流转回他的前一句话，顿时神思恍惚，而后两眼放光着问他是不是有办法。
“你有破局之法？你知道怎么救我们萱族？”也不管对方之前之后都说了什么，且於抓住这几个字咬定了就是不放，坚信他有办法扭转局面。
洞主背手转身，不愿再面对他，道：“而今就两个办法。”
且於目光殷切，周围众弟子或惊讶，或期待，还有疑惑的，都看着他。
“要么躲，要么逃。”洞主道。
且於愣了半晌，众人也是一副大失所望的反应。
“不过。”洞主话锋一转，似乎话里还留了余地，立刻把他们的兴致又吊上了顶。
洞主道：“魔族能通过所谓‘人气’感知到你们的存在，所以前者大概是行不通的，我建议你们还是逃吧。”
噎了良久的且於站不住了，但心下仔细想想觉得他的话也不尽是嘲讽和挖苦，秉着一究到底的心他问对方什么是“人气”。
洞主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半抬起手示意他的大弟子向他解释。
“‘人气’为人身上所独有，虽因人不同而稍有差异，但相较于世上其他生灵却是大为不同。仙者修炼靠灵气，魔族聚魔气生养，活人身上也有气，这股维持生命的气就叫‘人气’，人一旦死亡，‘人气’也将渐渐消散，最后彻底归为虚无。魔族的血肉之躯皆是靠气凝聚，所以对气的感知和分辨极强，虽然在人界他们的实力受天道压制，不能全部发挥，其中辨气的能力是与生俱来，就算是一个低等魔族，感知周围活人存在的能力比世上大多数修士都要强。”弟子道。
洞主接道：“这也是为什么你们不管用什么偷袭的招数都赢不了他们的原因。”
且於默默听着，不发一言，也不知心里在思索什么。
“何况气为血之帅，血为气之母，他们对血气尤为敏感，你们就算侥幸负伤而逃，他们都能精准找出，所以，别白费力气了，人魔的差距在出生那刻就定下了，这场仗，你们注定要输。”大弟子仍旧用着最心平气和的语气说出最无情的话出来，帐内其他人也都默许他的说法。
这可把且於惹恼了，他没有像之前那样急着反驳，而是沉思了须臾。
“就算如你所说，我们赢不了，如果我把这个消息带回去，也能避免许多伤亡。”他的眸光忽地亮了，抓住身边人的宽袖切切恳求道：“你们也会魔族的法术，帮帮我，帮我回到族人身边，我要把这个消息带回去——”
见他越说越激动，几个弟子顿感不妙，二话不说将且於扑倒，再将其按倒在地，还是捂嘴的捂嘴，锁喉的锁喉，只是这次大家使的劲儿更大了。
“蠢货，小点儿声！你不想要自己这条小命了别连累我们，我们还想活。”
“我劝你别再有这种想法，原本洞主对你坦诚相待就已经是念了最大的情分，你别得寸进尺，我们不会帮你，更不会让你活着离开魔营。”
不管是之前对他冷嘲热讽的，还是表露过怜悯的，于此时在面对他提出的要求无一不是选择冰冷的拒绝。
洞主也变了脸，慢慢走近他，警告说：“不要多嘴，你的命也就到这儿了。我们已经是魔族帐下，不会帮你一个萱人。”
且於被按住不能动弹，额头青筋隐隐显露，脸色红涨。
“再乱说，我们就不会手软了。”弟子们狠狠瞪了他一眼，最后撒手离去。
他一动不动趴在地上，保持着这种姿势。
众人迷惑间，且於突然发出几声不合时宜且十分诡异的笑声。
“萱人？在这里的谁不是萱人？！”他站起来，来到一个小弟子跟前，探着脑袋问：“你不是萱人？你生在哪儿，在哪片土地上长的？”
“我……”一直默默无闻的小弟子支支吾吾接不上他的话。
且於从他这儿得不到答案，转而问其余人：“难道在场除了我，没别的萱人了吗？”
“也是，你们怎么会是萱族人呢？”且於开始了他的自言自语：“我们萱族人天生自由不羁，生长在最广袤的草原上，那里有天下最丰美的水土，那是萱地，养着天底下最肥美的牛羊，这是萱族。”
“可你们，”且於笑了笑，转头望向他们的神起洞主，嘲讽之意表露满满，“整日穿着束手束脚的宽袍大袖，缩在屁大点的地方，说话还要怕这怕那的，怎么可能是我萱族人。”
他的声音不大，也是刻意为之，不过语气听得人哪哪都不舒服。
洞主沉默，众弟子看不惯想上去教训教训那个不知死活的人，被拦下了。
“你们想杀了我，还是说你们早就想好怎么杀了我，那就来吧，与其跟你们一起做个窝囊废，倒不如现在给我一个痛快！”
且於挺胸而立，感知到自己无生还的可能了，他毅然赴死。
众人僵在原地，无人敢上前。
且於又说：“我不是一时冲动，你们也说了，我在这儿无论如何都活不久，你们的洞主念旧情保我到现在，如今我们之间两心已经分明，我说再多也没用了，既然这样，我也不想让你们为难。”
“杀了我，算还你的人情。别让我死在魔族手里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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