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祁同伟已经穿戴整齐站在落地镜前调整领带。镜中的男人西装笔挺,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着,露出饱满的额头和锐利的眉眼。他轻轻拍了拍脸颊,让表情看起来更加精神。
"这么早?"钟小艾从浴室走出来,发梢还滴着水。她裹着浴袍,锁骨处的水珠在晨光中闪烁。
"和汉南省交通局约了九点。"祁同伟没有回头,继续整理袖扣,"长三角环城高速那个项目,秀州段还有些细节要敲定。"
钟小艾用毛巾擦拭着头发,走到他身后:"我跟你一起去。"
祁同伟的手指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你去干什么?枯燥的会议。"
"我想去看看父亲。"钟小艾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正好顺路。"
镜子里的祁同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好啊,正好我也该去看看岳父大人了。"
两人的目光在镜中相遇,又各自移开。祁同伟知道,这不是巧合。钟小艾突然提出同行,显然是钟正国的意思——那位老谋深算的岳父想见他了。
三小时后,汉南省政府大楼的会议室里,祁同伟正对着投影屏幕侃侃而谈。他不用看稿子,各项数据信手拈来,连汉南省交通厅的几位领导都不时点头表示赞许。
"吕州段的征地工作已经完成百分之九十三,剩下的七户预计下周内可以解决。"祁同伟用激光笔在屏幕上画了个圈,"关键是这个互通立交的设计,需要与汉南段更好地衔接..."
会议进行得很顺利,不到十一点就达成了初步共识。散会后,祁同伟婉拒了汉南方面的午餐邀请,带着钟小艾离开了政府大楼。
"去岳父家?"坐进车里,祁同伟问道。
钟小艾点点头:"我已经跟父亲说了。"
黑色奥迪驶入省委家属院时,祁同伟的手心微微出汗。他摇下车窗,让初夏的风吹散车内凝滞的空气。钟正国的别墅在院子左侧最深处,被几棵高大的梧桐树环绕,显得低调而隐秘。这个院子他来过无数次,但今天却感觉格外陌生。
"同伟来了。"钟正国从二楼书房走下来,声音洪亮。他虽已五十出头,身材却保持得很好,腰板挺直如松。
"爸。"祁同伟快步上前,恭敬地叫道。
钟正国拍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听说你们上午的会开得不错?"
"还算顺利。"祁同伟谦虚道,会议才结束不到一小时,岳父就已经知道了详情。
钟小艾去厨房吩咐午餐,留下翁婿二人在客厅。钟正国坐在主位的红木沙发上,示意祁同伟也坐。
"小艾告诉你了吧?关于她大伯的事。"钟正国开门见山,眼神锐利如鹰。
祁同伟端正坐姿,微微前倾:"是的,爸。小艾昨晚跟我说了。"
"你怎么看?"钟正国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眼睛却一直盯着女婿。
祁同伟感到一阵压力。这个问题看似随意,实则是个考验。他斟酌着词句:"大伯他为国家和人民奉献了大半生,现在身体需要休养,退下来是应该的。"他停顿了一下,"只是对家里来说,确实是个损失。"
"损失?"钟正国轻笑一声,"同伟啊,你太客气了。直接说钟家要失势了不就行了?"
祁同伟虽然知道钟正国此话并没有阴阳他的意思,但仍止不住后背一凉,急忙解释道:"爸,我不是这个意思..."
钟正国摆摆手,打断了他:"政治就是如此,有起有落。逸礼退了,钟家在最高层确实会少些话语权。"他抿了口茶,"但我钟正国还在,钟家的根基还在。"
祁同伟点头如捣蒜:"是,爸您说得对。"
"现在逸礼要退了,有些人可能会觉得钟家不行了,连带着对你这个'钟家女婿'可能也会另眼相看。"钟正国的声音冷了下来,"但我告诉你,同伟,小艾她大伯虽然退了,但我钟家在京城经营了几十年,人脉关系不是那么容易就断的。"
祁同伟听出了钟正国此话话外之音——岳父这是在用另类的方式安慰他让他放心!
想明白这些后的祁同伟也连忙表态道:"爸,您放心。"祁同伟挺直腰板,"我祁同伟能有今天,全靠您的帮助。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忘记这一点。"
钟正国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好,好。"他拍了拍祁同伟的膝盖,"我就知道没看错人。"
午餐时,钟小艾也加入了他们。饭桌上气氛轻松了许多,钟正国甚至开了瓶茅台。三杯下肚,钟正国的脸色红润了起来,话也多了些。
"同伟啊,你在汉东干得不错。"钟正国夹了一筷子鱼放到祁同伟碗里,"但要想再进一步,光靠政绩是不够的。"
祁同伟放下筷子,认真聆听。
"高育良这个人..."钟正国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背景复杂,你要把握好分寸。"
祁同伟心头一跳。岳父这是在暗示他什么?难道是要他,现在去接管“汉大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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