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心里，从来没有看扁过林佳依平凡的出身，也没有因此将她抗拒在外，这样对宋焱翼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他没有走父亲的老路，没有逼儿子要娶一个豪门世家的女人，只希望宋凌睿能够跟一个健康人在一起，这样就足够了。
目光再转向儿子冠玉般白皙的面庞，宋凌睿看他的眼神却不一样了。
“父亲，如果您真的这么决绝，我宁可终生不娶！”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口，宋凌睿额上青筋暴起，“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佳依的！”
说罢，他此时也不顾是否礼貌，冷冷地起身，一句告别的话也没说，就这样冲出了书房。
宋焱翼的目光逐渐变得有些呆滞——
“父亲，如果您不肯接受婉茹，我宁可终生不娶！”
记得自己当年似乎也说过同样的话，他看到儿子眸中同样的愤怒与坚定，就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的模样，也是同样的愤怒，同样的坚定。
可苏婉茹难产去世两年后，他还是娶了徐雅诗。
起码，苏婉茹给他留了个儿子，如今已是一个优秀的接班人，他们之间，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白头到老。
“婉茹啊……”宋焱翼缓步到床边，这个一向不轻易露出悲哀神情的男人，只有想起自己的发妻时，才会这样哀婉叹息。
“我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公寓房间内，漆黑一片，还是凌晨五点，没有闹钟的声音，林佳依却自己醒来了。
这是她这些天里睡得最晚，起得最早的一次。
昨晚跟白薇薇睡在一张床上，两人又借着劲头聊了许久心事，从家人聊到朋友，从恋爱聊到婚姻，又聊到工作。
白薇薇已经决定今天就跟公司申请，让她采访林佳依，这样既能在A市多陪林佳依几天，又不耽误工作。
“诶，佳依，你到底是怎么跟凌睿好上的，我真的很好奇啊——”闲聊之际，白薇薇的八卦之魂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开启了。
“他么，唔……”
她可不好意思告诉白薇薇，自己是在酒吧里喝醉了耍酒疯跟宋凌睿碰见的，索性直接把这尴尬的记忆给直接跳过了。
“他弟弟宋凌逸，是我班上的学生，那天是他来参加家长会，所以就……”
“所以你们俩就旧情复燃了？”
白薇薇抱着枕头，露出孩子般期待的眼神。
搞了半天是人家弟弟无形之中做了月老，她还以为是他们某一个人放不下当年那段感情，主动去找对方告白的。
林佳依的笑容有些无奈，说什么旧情复燃，她跟宋凌睿之前又没有交往过，何来的旧情复燃一说呢？
“嘿嘿，不过，亲爱的，你跟凌睿真的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你暗恋他那么久，他也喜欢你那么久，现在终于在一起了。”
“对了对了，你见过他的父母没？”
“呃，见是见过……”
她一想到宋焱翼那张冷峻严肃的脸就忍不住打颤。
“那他父母对你印象好么？”
白薇薇问题刚一抛出，又打趣地笑了笑：“对哦，像你这种既漂亮又优秀的女人，很容易就给人家留下好印象了。”
“或许吧……”
她不能告诉白薇薇，自己才刚刚因为人格分裂发作，让自己在宋家两位长辈面前失尽脸面，极有可能，两位长辈现在对她的印象差到极致了。
她连想都不敢想，没准下一次再见到徐雅诗，给予她的不再是和蔼的微笑。
林佳依摆手止住白薇薇又要出口的问题：“不说这个了，薇薇，B市那边，思思她现在怎么样了？”
“思思啊，你完全不用担心她，她已经出院了，带着孩子一起，被泽熙像公主一样养着，爸妈时不时要去看望，每次都买一堆补品。”
说起莫相思那个女儿，白薇薇简直喜欢得不得了。
韩盈香，是个温柔文雅的好名字。
“你那么喜欢女儿，跟离哥一起努把力，争取明年家里添个新成员呗。”
“我倒是想，阿离每天忙着工作，有时候回家都是很晚了。”
“男人嘛，事业心强也是很正常的。”她说着，脑海里猛然闪过宋凌睿的身影。
但……
有时候她还真不希望宋凌睿的事业心这么强。
姐妹两个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直聊到了深夜。
白薇薇现在还在她身边睡得很熟，手臂紧紧地抱着她的肩膀，林佳依不敢有太大幅度的动作，生怕把白薇薇吵醒了。
小心翼翼地拉下白薇薇的手，林佳依翻身下床，落地时的脚步也极为轻巧，随手在衣架上拿下一件外套披在身上，便出了卧室。
林佳依裹着外套来到阳台，她许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
五点的A市，连星星都只闪着微弱的光，街道上路灯还亮着，只有依稀几个晨练的人影在走动着。
冬季的凌晨不仅黑暗，而且寒冷。
她在阳台的藤椅上坐着，双目无神望着阳台栏杆外的景色，孤独感在一时之间包围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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