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别这样……您别这样好吗?妈!”她紧握着乐芸的手,怔怔地看着母亲失神般地呼唤着,“爸他走了!已经走了——”
永远、永远都不能再回到他们的身边了。
顾清寒叫来了医生和护士,乐芸从醒来的那一刻开始便不停地咳嗽,嘴里还是一刻不停地喊着丈夫的名字。
医生对她进行了一番详细的检查,确定她的肺部已经受到了严重感染。
乐芸的身体不好,同事们都知道,之前为她做过检查的医生,只诊断出她患有肺心病,一个月下来,没想到她的病情可以恶化得那么快。
在林晨刚被推进手术室时,乐芸为了救治他,完全把自己的病体抛之脑后,就是那样坚定的意志力,让她强撑着做完手术。
可林晨还是走了,乐芸的身体就像一夜之间完全垮掉了一般,和昨天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谁也不会想到,林晨的死,带给乐芸的会是这样身心俱伤的痛苦。
医生从病房内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靠在门边等候的林佳依,脸上的泪痕还清晰可见,而医生也只是遗憾地瞥了她一眼,无能为力地摇了摇头。
给乐芸注射了微量镇定剂后,她不再像之前那般情绪失控,却还是一直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只依靠呼吸机生存着。
顾清寒低头看了看手表,已经到了中午,林佳依早饭也没怎么吃几口,到现在估计早就饿了。
“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回来。”他撂下这句话便拿着钱包匆匆忙忙地出门了。
于是冷寂的病房里又只剩下了母女二人,林佳依坐在床边,这样以泪洗面的状态她已经渐渐适应了:“妈,我求您看看我好吗,我是佳依……我是您的女儿——”
“妈,爸爸是不会希望看到您这样的,等我们把爸爸安葬了,我们去日本,去哪里都可以,我们一起好好地生活,我只要您能健康地活着,妈妈——”
等待乐芸的回应是极其漫长且艰辛的过程,林佳依一刻不停地说着,希望能让母亲多少有些反应。
可自始至终,她展现给林佳依的,都是那样死尸般的面容,不笑,不言,除了反复发作的咳嗽和胸闷,再看不到她的身体有什么颤动。
林佳依这辈子都不会想到,母亲从医了二十多年,治疗了无数病人,最终却自己忍受病痛缠身的艰难。
她望着母亲无神的双眸,轻轻叹出一口气:“妈,你记得雨宫薰吗……”
“雨宫薰,那个被你和爸从火场救回来的日本女孩,那就是我,是佳依,雨宫薰就是林佳依,我……已经记起来自己的名字了。”
林佳依泪水充盈的眸子闪过一道光芒,她没看错吧?母亲刚刚看她了,母亲看她了!
“妈,小薰很惭愧,一直有事瞒着你和爸,现在我想把我的秘密告诉你——我是人格分裂症患者,现在在积极配合医生的治疗。”
“妈,我真的很感谢这些年你和爸对我的养育之恩,所以……所以请您……一定要长命百岁,让我能够用我的余生,好好孝敬您,照顾您,也算是给爸爸一个好的交代了,好么?”
她说到深情之处,又难以自控地趴在床头放声大哭起来,而这次,她的神情呆住了,微微抬头,母亲冰冷的手正轻轻覆在她的头上,那双深陷眼眶的眸子,无比温柔地望着她。
她听到乐芸隔着呼吸机在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小薰。
“妈,是我,您现在觉得好些了吗?”林佳依顿时激动地俯下身,手撑着床头,凑近了去听乐芸说话。
母亲的声音从没像现在这样微弱过,仿佛每多说一个字,就会叫她的心头割下一块肉一般,可她还是竭力地让自己的每一个字都吐露得清楚一些。
“回去吧……小……薰……”
“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不!妈,您不要说傻话了,您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林佳依一直等待着母亲能够跟她说上几句话,可她想听的却不是这些让人落泪的丧气话。
心电仪里显示着乐芸的心率和血压指数,正在慢慢地往一个极低的水平靠近。
乐芸此时紧抓着她的手,手掌极度有力,捏得她的手腕生生的疼,可林佳依一声也不吭,就这样强忍着疼让乐芸攥着。
“记得……那个……日记本……”
“妈,我记得!我记得了!”
“我的琳琳、熙然……还有佳依……”
她忽然全身激烈地颤抖了起来,握着林佳依的手也抖动不止,呼吸机下的嘴巴竭力张得巨大,似乎拼了命地想要吸进新鲜的氧气。
异常的反应不禁让林佳依的心一时之间跳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回头,仪器屏幕上的心率和血压值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着。
“妈?您别吓我啊妈——”她慌慌张张地站直身体,正要挣脱母亲的手跑去喊医生时。
“噗”地一声,呼吸机内侧瞬间绽开一朵鲜艳的血花,乐芸颤抖的身体在刹那间如同时间定格了一般,当即瘫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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