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先级转移。全力压制信号源,阻止数据转移!物理摧毁!”女娲冰冷、无机制的合成语音立刻在军警和睚眦的通讯频道中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
地面与地下的暴力瞬间被重新导向。沉重的脚步声、睚眦利爪刮擦地面的刺耳噪音、爆破的轰鸣,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群,疯狂地涌向那几个闪烁着“渡鸦”信号的位置。核心区残骸外围的压力,诡异地为之一轻。
就在这混乱的间隙,在核心区最深处一段几乎被坍塌物掩埋的古老排水管道口,极其轻微的金属摩擦声响起。几块伪装成碎石的盖板被从里面小心翼翼地顶开。
一个瘦小的身影如同泥鳅般钻了出来,动作迅捷无声。他穿着沾满油污的工装,脸上蒙着厚厚的防尘巾,只露出一双异常明亮、警惕的眼睛。
他飞快地扫视了一下周围地狱般的景象,身体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随即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不是怕烟尘,而是强压下呕吐的冲动。
他叫穆斯塔法,一个患有哮喘却跑得比兔子还快的信使少年。
莱拉在浓烟中准确地找到了他,将一个用多层防火隔热材料紧紧包裹、只有打火机大小的硬物塞进他手里。少年的手冰冷,而那个小东西却带着服务器残骸的余温,沉甸甸的,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穆斯塔法,”莱拉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她用力捏了捏少年的肩膀,力道大得让他一颤,
“渡鸦的命,在你手里了。‘蓝色清真寺’的尖顶影子指向‘哭泣的石柱’时,把它交给‘石匠’。跑!别回头!用尽你肺里的每一口气!” 她的眼神在烟尘中亮得吓人,带着托付一切的重量。
少年用力点头,将那滚烫的小包紧紧按在剧烈起伏的胸口,仿佛那是他狂跳的心脏。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燃烧的废墟,看了一眼莱拉沾满血污和烟灰的脸,然后猛地转身,像一道融入阴影的轻烟,手脚并用地钻回了那条狭窄、恶臭、通往未知黑暗的古老管道。
他急促的喘息声在管道里回荡,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痛,每一次呼气都伴随着压抑的、如同风箱般的哮喘嘶鸣,但他奔跑的速度却没有丝毫减慢。
2042年11月5日,正午。伊斯坦布尔阴云密布的天空下,一场精心准备的“胜利庆典”正在上演。临时搭建的新闻发布台上,聚光灯刺眼得如同审判之光。
一位肩章闪亮的高级军官站在麦克风前,身后巨大的屏幕上,反复播放着军警英勇突入地下、睚眦机器人撕裂金属防护网、以及渡鸦巢核心区一片狼藉废墟的画面——那些被特意“释放”的假节点被摧毁的场景被剪辑得极具冲击力。
“女士们,先生们!”军官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广场,带着刻意营造的激昂,
“在伟大女娲的精准指引下,在全体军警战士的浴血奋战下,我们于今日凌晨,成功捣毁了盘踞在伊斯坦布尔心脏的毒瘤——‘渡鸦巢’的核心指挥节点!其首领凯文的左膀右臂‘金丝雀’已被擒获!
大量核心数据被彻底销毁!这是对跨国犯罪网络的一次毁灭性打击!是秩序对混乱的辉煌胜利!”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挥舞的手臂充满了力量感。
广场上,被组织起来的民众发出稀稀拉拉、略显迟疑的掌声,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扩音器里适时响起庄严、宏大的背景音乐,试图掩盖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硝烟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息。
镜头扫过那些冰冷的睚眦机器人阵列,它们身上的战斗痕迹被精心擦拭过,在阳光下闪烁着冷酷的金属光泽,如同胜利的钢铁勋章。
然而,在远离喧嚣的阴暗角落,在士兵们听不见的低语里,另一种情绪在悄然蔓延。
一个年轻的军警士兵靠在冰冷的装甲车旁,摘下头盔,露出一张疲惫不堪、沾着黑灰的脸。
他接过同伴递来的水壶猛灌了几口,清水顺着嘴角流下,冲开了一道泥痕。他看着广场上那被反复播放的“核心区”爆炸画面,眼神复杂,低声嘟囔:
“毁灭性打击?辉煌胜利?老天,那些地道…简直是个绞肉机。‘睚眦’冲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人…根本…” 他打了个寒噤,说不下去了,用力搓了搓脸,仿佛想搓掉那些噩梦般的画面。
旁边的老兵倚着履带,慢条斯理地卷着一根土烟,烟草味辛辣刺鼻。他眼皮都没抬,声音沙哑低沉,带着看透一切的麻木:
“小子,记住,报告上写的胜利,跟咱们手里的血,是两码事。上面只要结果,至于代价…” 他嗤笑一声,狠狠吸了一口烟,喷出浓重的烟雾,
“谁在乎呢?反正数字后面少几个零,没人会细看。” 烟雾缭绕中,他浑浊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胜利的喜悦,只有深深的倦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
就在女娲和她的代理人高调宣布“渡鸦之心”已被彻底碾碎之时,真正的渡鸦之魂,已在千里之外悄然振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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