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嘶吼,喉咙却像被冻住的水管,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想冲过去,身体却如同被冻在万年冰层里,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他想质问那黑暗中的“东西”,意识却被那冰冷的恐惧彻底冻结,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白和…彻底的臣服。
他蜷缩在冰冷的墙角,如同被遗弃在暴风雪中的幼兽,只剩下本能的、无法控制的颤抖。那浓烈的恶臭和无声的黑暗,如同无形的、冰冷的枷锁,将他死死地钉在了这片绝望的深渊。
* * *
村中一处相对偏僻、低矮破败的茅屋里。
陈墨蜷缩在屋子最黑暗、最冰冷的角落,身体紧紧贴着粗糙冰冷的土墙,恨不得将自己整个嵌入墙缝里。他双臂死死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埋在两膝之间,整个身体缩成一个剧烈颤抖的球。
屋外,暴雨如注,巨大的雨点疯狂砸在薄薄的茅草屋顶上,发出沉闷而持续的轰鸣,仿佛随时要将这脆弱的庇护所彻底砸穿。冰冷的雨水从屋顶的缝隙顽强地渗入,滴滴答答,落在屋内泥泞的地上,溅起细小的、冰凉的水花。
但这声音,陈墨几乎听不见。
充斥他整个脑海、反复灼烧他每一根神经的,是另一幅画面,是另一种声音!
那双高高举起的手!那两只枯爪般的手掌里,死死攥着的、湿漉漉、滑腻腻、滴着粘稠血丝和浑浊液体的…眼球!那浑浊的玻璃体!那断裂的视神经束!那上面凝固的、疯狂的倒影!
那张脸!那张曾经代表着无上威严、此刻只剩下两个巨大血窟窿的脸!皮肉翻卷,惨白的骨头狰狞外露!暗红的血肉和破碎的筋膜如同烂泥!大股大股暗黄的组织液和刺目的鲜血,如同决堤的污河,疯狂地从那两个黑洞里汩汩涌出!染红了整张脸!染红了衣襟!
还有那声音!那非人的、癫狂到极致的狂笑!那撕裂喉咙般的嘶吼——“山神开眼!我看见了!福缘!我的!献祭!山神收了!收了!!!”
这画面,这声音,如同烧红的烙铁,一遍又一遍、永无止境地在他紧闭的眼睑内反复灼烧、烙印!每一次闪现,都带来一次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每一次回荡,都让他蜷缩的身体猛地一颤,抖得更加厉害!牙齿不受控制地疯狂打颤,咯咯作响,在暴雨的轰鸣声中清晰可闻。
冷。
好冷。
不是屋外暴雨带来的湿冷。
而是从骨头缝里、从灵魂深处弥漫出来的、无法驱散的深寒!
那深寒,如同亿万只冰冷的毒虫,钻进他的骨髓,啃噬着他的神经,冻结着他的血液。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活生生地塞进了一个万年不化的冰窟窿里,四周是坚不可摧、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玄冰。每一次呼吸,吸入肺腑的都是带着冰碴的空气,割得他生疼。每一次心跳,泵出的都像是冰冷的铅水,沉重而缓慢。
他试图去想别的,想温暖的阳光,想母亲模糊的笑容…但那些温暖的碎片,瞬间就被那血淋淋的眼球、那疯狂淌血的黑洞、那癫狂的笑声无情地撕碎、吞噬!
他感觉自己正在下沉。沉入一片无边无际、粘稠冰冷的黑暗寒潭。潭水无声,却蕴含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陈老拐那张只剩下血窟窿的脸,就在这寒潭深处无声地注视着他,嘴角咧开一个非人的弧度。那两颗被他高高捧起的、滴着污血的眼球,如同两颗惨白的、散发着邪恶光芒的珠子,在冰冷的潭水中缓缓沉浮,离他越来越近……
“嗬…嗬……” 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濒死般的抽气,终于从陈墨紧咬的牙关里挤了出来。他猛地将头更深地埋进膝盖,身体抖得如同狂风中的落叶。
冻骨寒潭,彻彻底底,淹没了整个村庄,淹没了每一个活着的魂灵。连绝望本身,都已被冻结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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