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啥?快说啊!”
“看见……雾气里有东西在动!不是人!像……像穿着红衣裳的影子,肚子……肚子鼓得吓人!他吓得屁滚尿流跑回来,没几天就疯了,嘴里就念叨‘山神娶亲’‘眼睛没了’……”
“嘶……红衣裳?莫不是……”
“闭嘴!别提!别招那东西!现在都说,陈家村方圆十里都成了‘鬼域’,活人进去就出不来!官府?官府的人去了两拨,屁都没查出来,第二拨的人回来也疯了好几个!”
“鬼域陈家村”的传闻,如同瘟疫般在黑水集及其周边蔓延开来。恐惧像霉菌,在潮湿的空气里滋生。谈论者无不压低了声音,眼神惊恐地左右张望,仿佛那雾气中的红衣厉鬼随时会从雨幕里钻出来。这正是陈墨想要的。恐惧是土壤,滋养着他播下的灵异种子。这些传闻越是离奇恐怖,越是为他将来可能在此地书写的“故事”提供了天然的“合理”背景。他像一个园丁,满意地看着自己培育的恐惧之苗在悄悄生长。
除了标记势力,他也在标记个体。
集市边缘,一个蜷缩在破席上的痨病鬼。咳得撕心裂肺,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蜡黄的脸上布满死气。身边连个破碗都没有,路人避之不及。**标记:腐烂的果实。** 生命之火将熄,剩余命元微乎其微,但胜在唾手可得。一个简单的“疫鬼缠身,咳血而亡”的小故事就能轻松收割。聊胜于无。
赌档门口,一个刚赢了点小钱就得意忘形、殴打自己瘦弱妻子的醉汉。面目狰狞,力气不小。标记:低劣的燃料。充满戾气,生命力中等,制造一场“酒后失足落水溺毙”或“被输红了眼的赌徒寻仇砍死”的意外,轻而易举。
还有那个偷偷往馄饨汤锅里兑脏水的黑心摊主,那个专偷孤寡老人救命钱的扒手……黑水集就像一口沸腾的污锅,里面翻滚着各种劣质的“食材”。陈墨如同一个挑剔又饥饿的厨师,在心中默默甄选着,计算着性价比。每一次标记,他心底那份属于“陈默”的人性就似乎被冰冷的灰翳多覆盖一分。右眼的灰白色视野,似乎也变得更加恒定。
夜幕再次降临,雨势稍歇,留下更浓重的湿冷。陈墨躺在铺着薄薄稻草的硬板床上,破旧的薄被难以抵挡寒意。虎符烙印在左臂深处一跳一跳地灼痛,仿佛有烧红的烙铁在皮肤下滚动。
意识渐渐模糊。
轰隆——!
不再是低吼,是震耳欲聋的咆哮!他猛地“坠入”一片绝对的黑暗。脚下是冰冷的、刻满符文的巨大井沿——锁龙井!井口深处,不再是深邃的黑暗,而是翻滚着粘稠、炽热的暗红色岩浆!一条庞大得无法形容的、只剩下森森白骨的巨龙残骸,在岩浆中沉浮、挣扎!它空洞的眼窝燃烧着幽绿的鬼火,每一次扭动都引得整个黑暗空间剧烈震荡,发出金属断裂般的刺耳声响!
“锁!困!恨!!”
充满无尽怨毒的龙吼不再是声音,而是直接撕裂他灵魂的实质力量!那白骨巨龙的残骸猛地昂起头骨,燃烧的鬼火之瞳死死“盯”住了井口边缘渺小的陈墨!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从井底传来,要将他拖入那焚魂蚀骨的岩浆之中!
“不!”陈墨在梦中无声嘶吼,身体剧烈抽搐。
嗡——!
《诡谈录》的虚影在他意识深处骤然浮现,冰冷的书页自动翻动,无形的力量强行切断了那恐怖的吸力。代价是左臂烙印的灼痛瞬间加剧十倍!仿佛有烧红的铁水直接灌入了骨髓!
他猛地惊醒,浑身冷汗,心脏狂跳如擂鼓。陋室依旧黑暗冰冷,唯有左臂烙印处传来一阵阵深入骨髓的余痛和滚烫,在黑暗中仿佛一个暗红色的烙印。
他大口喘着气,灰翳的右眼在黑暗中茫然四顾。
就在这时——
嗡……
地面,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不是错觉!紧接着,一股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带着翡翠色泽的冰冷波动,如同水面的涟漪,从地底深处渗透上来,瞬间扫过他的身体。
掌心,那淡绿色的菌丝纹路骤然变得清晰,像活物般微微蠕动,散发出微弱的荧光。左臂的虎符烙印也与之呼应,暗红色的光芒在皮下血管中一闪而逝。
一个非人的、充满无尽贪婪和饥渴的意念碎片,再次强行挤入他的脑海:
“饿……养……分……”
《诡谈录》冰冷的意志紧随其后,化为一行血淋淋的大字直接烙印在他思维中:
【妖疫母体苏醒倒计时:陆日】
【命元储备不足,载体濒临同化!】
陈墨蜷缩在冰冷的黑暗中,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灰白的视野里,是窗外黑水集无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三方势力的阴影如同实质的绞索,妖疫母巢在脚下贪婪地呼唤,而他的时间,他作为“陈墨”的存在,正在被命元的倒计时和那非人的侵蚀一点点吞噬。
蛰伏结束了。暴风雨前的死寂,压得人喘不过气。收割,或者被收割,他必须做出选择。而选择的代价,将是无法想象的鲜血与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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