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的黄眼珠滴溜溜一转,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又迅速缩回两根,只留下一根:“一……一两……雪花银……”她声音尖利起来,带着赌徒般的贪婪,“少一个……大子儿……都不行!老婆子……等着银子……买……买药续命……”
这个价格在黑水集这种地方,对于一块来历不明的破布片而言,无异于天价。周围几个偷眼打量的闲汉闻言,发出几声嗤笑。
陈墨没有还价。他从斗篷下探出一只手。手掌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苍白,皮肤下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他将一小块约莫一两重的碎银子,轻轻放在老妪面前的破布上,离那块猩红的“血绣”远远的。
银子落在脏污的破布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老妪浑浊的眼睛瞬间爆发出饿狼般的精光,枯爪闪电般探出,将那碎银紧紧攥在手心,力道之大,指关节都泛出青白。她贪婪地将银子凑到嘴边,用仅剩的几颗黑牙狠狠咬了一下,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然后才心满意足地塞进怀里最深处,仿佛怕它飞走。
然而,就在她攥紧银子、心神完全被贪婪占据的刹那——
陈墨那只尚未收回的、苍白的手,食指极其隐蔽地对着老妪的眉心方向,凌空极其轻微地一点!
识海中,那缕经过多次运用、已凝练不少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毒针,无声无息地刺出!
“精神暗示·遗忘”!
这兑换自《诡谈录》的基础能力,消耗微弱命元,作用于毫无防备、心神剧烈波动的凡人精神,效果立竿见影。
老妪脸上贪婪满足的笑容猛地一僵。她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掠过一丝茫然和空洞,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短暂的失神。她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油腻发黑的额头,又低头看了看怀里藏银子的地方,似乎有些疑惑自己刚才在做什么。当她再抬起头看向陈墨时,眼神里只剩下对陌生顾客的警惕和一丝残留的茫然,仿佛已经完全不记得刚刚那笔交易的具体过程,更不记得眼前这个斗篷人的任何细节特征。
陈墨的手,此时才真正伸向那块猩红的“血绣”。他没有直接用手去触碰。
指尖距离布片还有一寸时,一股极其阴冷、怨毒的气息如同实质的冰针,瞬间刺向他的指尖!同时,那布片上氤氲的血色怨气仿佛受到了刺激,猛地翻腾起来,隐约间,似乎有一张极度痛苦、扭曲的女性面孔在那血色中一闪而逝,发出无声的尖啸!
“哼。”陈墨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右眼石灰硬壳下的翡翠瞳孔,幽光一闪。
一股源自管理者意志的、更加冰冷、更加绝对的威压,如同无形的铁幕,瞬间反压过去!那翻腾的怨气如同被泼了冷水的沸油,猛地一滞,那张痛苦的面孔如同泡沫般瞬间破碎、消散。布片上躁动的气息被强行镇压下去,只剩下一种死寂的、沉甸甸的怨毒寒意。
陈墨这才用指尖和拇指的侧面,极其小心地拈起布片的一角,仿佛捏着一块烧红的烙铁。那冰冷怨毒的触感,即使隔着皮肤,也清晰地传递过来。同时,他左臂内侧,那早已蔓延开来的翡翠甲胄之下,如同菌丝网络般与心脏相连的脉络,骤然传来一阵强烈的搏动!不是心跳,而是某种贪婪的、渴望同源养分的悸动!
他迅速将这块“血绣”收入斗篷内一个特制的、内衬绘制着微弱隔绝符文的皮囊之中。皮囊合拢的瞬间,那股萦绕不散的浓烈怨气才被勉强隔绝。
交易完成。
陈墨不再看那依旧一脸茫然揉着额头的老妪,转身便走,玄色斗篷的下摆扫过污秽的地面,没有沾染半分泥泞。
就在他即将融入前方更深的阴影时,身后那神龛角落里,老妪揉着额头的手突然顿住。她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陈墨消失的方向,脸上那茫然的神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诡异、混合着狂热与恐惧的扭曲表情。她干瘪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像是在念诵着什么,枯瘦的手指神经质地掐算着。片刻后,她猛地低下头,喉咙里发出一串压抑不住、如同夜枭泣血般的低沉怪笑:
“嗬嗬……嗬……引魂归……归……血绣出……棺……棺要开了……要开了……大凶……大吉?嗬嗬嗬……劫数……都是劫数……”笑声在嘈杂污秽的黑水集深处,显得格外瘆人,很快又被鼎沸的人声和恶臭的空气吞没。
陈墨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兜帽的阴影下,他拈过“血绣”的指尖,皮肤纹理深处,一抹极淡、极冷的翠意,如同活物般悄然渗入,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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