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者意志的冰冷清场,如同神只挥下的无形巨镰。那宏大的、宣告“清除”的规则波动扫过之处,无论是进化后凶戾的血衣怨灵、融合的血鬼,还是刚刚从废井爬出的狰狞恶影,都在瞬间定格、扭曲,随即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污迹,无声无息地崩解、消散,连最细微的怨念残渣都未能留下。狂暴冲来的山神子嗣,那喷吐的剧毒脓液洪流和碾压一切的巨臂,也在距离陈墨仅数尺之遥时,被这股绝对秩序的力量强行凝固、瓦解!覆盖其头部的嫁衣残片发出凄厉的尖鸣,庞大的翡翠骨躯剧烈震颤,布满妖花的菌丝藤蔓疯狂枯萎、断裂!它被硬生生轰退,撞塌了半边残垣,发出痛苦与暴怒的嘶吼,独眼中首次流露出对那至高意志的深深忌惮。
前一秒还如同沸腾炼狱的陈家村废墟,瞬间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绝对死寂的真空。阴风止息,鬼哭断绝,连空气中弥漫的甜腻花香和血腥味都被净化一空,只剩下纯粹的、冻结灵魂的冰冷与荒芜。只有枯井上空,那件核心的血色嫁衣虚影,在管理者意志扫过的瞬间剧烈波动、黯淡,仿佛风中残烛,却顽强地并未彻底消散,而是如同受惊的毒蛇,迅速缩回了井口深处,只留下井口残留的一圈微弱血光。
陈墨僵立在原地,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管理者意志的强制介入,不仅清空了威胁,也几乎抽干了他残存的所有精神与体力。命元之火微弱得如同萤火,【葬眼】的血海漩涡视界变得模糊不清。左臂的翡翠甲胄似乎也在那至高意志的威压下暂时蛰伏,菌丝搏动音微弱到几不可闻。脊椎处玄袍人的浮雕金光缓缓收敛,双眼重新半阖,但那苏醒度,已清晰地攀升至百分之八十。冰冷的意志在他意识深处留下一道淡漠的烙印:
“规则…秩序…载体…维持…”
维持?维持这濒临崩溃的躯壳,直到完成最后的献祭。
他贪婪地、如同破旧风箱般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腑撕裂的痛楚。目光艰难地扫过这片被“净化”的死寂废墟。断壁残垣上残留着被规则力量瞬间抹杀后留下的、如同被强酸腐蚀过的诡异焦痕。地面覆盖着一层灰白色的细碎尘埃,那是万千怨灵被彻底分解后的残留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空荡荡的、令人心悸的虚无感。
然而,绝对的死寂,往往是更深恐怖的前奏。规则被粗暴地“清理”,但孕育规则的“土壤”——陈家村这片浸透了无尽怨念、鲜血和绝望的鬼域——依然存在。那口枯井深处,阿芸的核心怨念只是暂时蛰伏。管理者意志的“清除”,更像是在沸腾的油锅上盖了一层冰,冰层之下,毁灭的能量正在以更扭曲、更集中的方式……重新汇聚!
废井·新怨滋生!
在陈家村西北角,一处远离枯井、早已被野草和瓦砾掩埋大半的废井口。这口井,在当年山神之祸前,就曾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悲惨往事。村中一个名为翠娘的孤女,因不堪族老欺辱和流言蜚语,在一个同样血月当空的夜晚,投井自尽。她的怨念,如同沉入井底的顽石,经年累月,早已与井水、与井壁的阴湿苔藓融为一体,成为这片鬼域怨气网络中的一个微小却顽固的节点。
管理者意志的清场风暴扫过此处。井口覆盖的野草瞬间化为飞灰,掩盖的瓦砾无声崩解。井中那沉淀了不知多少年的、粘稠漆黑如墨的井水,如同被投入了烧红的烙铁,猛地剧烈沸腾起来!
咕嘟…咕嘟…咕嘟…
浓烈的、带着水腥与绝望气息的怨气,从沸腾的井水中疯狂涌出!这股怨气并未像其他怨灵般被直接抹除,反而在管理者“清除”掉周围所有“无序增殖”的怨念后,如同退潮后露出的礁石,变得更加凸显、更加精纯!它贪婪地吸收着空气中残留的、被管理者分解的万千怨灵精华——那些灰白色的尘埃,仿佛受到无形的牵引,丝丝缕缕地朝着这口废井汇聚而来,融入沸腾的黑水之中!
井水沸腾得更加剧烈,粘稠的黑水如同活物般向上隆起、塑形!一个模糊的女性轮廓在水中挣扎、凝聚。无数破碎的画面、尖锐的辱骂声、冰冷的井水灌入口鼻的窒息感、以及投井瞬间那撕心裂肺的绝望与恨意……翠娘残留的怨念碎片,在管理者清场后留下的“真空”和无数怨灵精华的滋养下,被彻底激活、放大、扭曲!
“死…都要死…”
“污我清白…毁我一生…”
“井…我的…归宿…”
“替…替我…”
无数充满怨毒与不甘的呓语碎片,在沸腾的井水中交织、回荡。
**猩红水嫁衣·缚井之灵诞生!**
哗啦——!
一只由粘稠黑水凝聚而成、却异常惨白的手臂,猛地扒住了湿滑的井沿!紧接着,一个身影挣扎着从沸腾的黑水中爬出!
它保持着大致的人形,但全身都由不断滴落、流淌的粘稠黑水构成,仿佛一尊刚刚从墨池中捞出的雕像。然而,在其“身躯”表面,却覆盖着一层流动的、散发着微弱血光的“液体”!这层血光并非均匀覆盖,而是扭曲、凝聚成了一件破败、湿漉、紧紧贴在它“身体”上的——猩红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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