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如同被点燃的毒藤,以惊人的速度在入侵者中蔓延开来。刚才还因火箭弹发射而短暂沸腾的士气,瞬间跌入冰点。他们引以为傲的异能阻断合金、足以撕裂装甲的重火力、甚至那尚未启动的空间干扰器……在这片绝对的、无法理解的防御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无力!那不是技术,那是神迹!是凡人根本无法触碰的领域!
有人手中的枪械无力地垂下,滑落到满是血污的地面。有人双腿发软,干脆瘫坐在地,眼神空洞地望着那道无法逾越的天堑。低低的、压抑不住的啜泣声开始在人群中响起,那是意志崩溃的前兆。
而在秩序壁垒之内,那片被守护的孤岛深处,短暂爆发的希望火光也瞬间熄灭。蜷缩在角落的孩子们,目睹了那毁天灭地的爆炸火光,此刻又看到力场毫发无损地显现出来,巨大的情绪落差让他们更加惊恐。好几个年幼的孩子再也抑制不住,压抑已久的哭声终于爆发出来,如同受伤的幼兽呜咽,小小的身体在冰冷的恐惧中剧烈地颤抖着。
“呜……怪物……外面好多怪物……”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小女孩把脸深深埋进旁边稍大些男孩的怀里,肩膀不住地耸动。
“淳大人…”护理员美纪子强撑着,试图安抚孩子们,但当她抬起头,目光触及壁垒中心那道悬浮的、平静却带着血痕的身影时,声音也哽咽了。她看到了那抹刺眼的红。
壁垒内外,绝望与恐惧以截然不同的形态交织、共鸣。
陨星淳依旧悬浮着。他缓缓睁开了眼睛,银蓝色的瞳孔如同冰封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地俯瞰着下方彻底陷入混乱和绝望的敌人。在他的视线里,那些惊骇欲绝的面孔、瘫软的躯体、失落的武器,都渺小得如同被狂风暴雨蹂躏的蝼蚁,徒劳地挣扎在无法撼动的命运囚笼之中。
只有他自己知道,就在刚才那几枚火箭弹撞上壁垒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骤然攫住了他的心脏。那不是物理的冲击,而是某种难以估量的、本质层面的抽取。仿佛支撑这道壁垒的,并非仅仅是空间的秩序法则,还有他自身的某种本源力量。那温热的鼻血,如同一个小小的警兆。
硝烟仍未完全散尽,战场短暂的死寂被一种更加沉重、更加绝望的氛围所笼罩。入侵者们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眼神空洞,动作僵硬地呆立在湮灭掉他们所有希望的壁垒前。
然而,死寂并未持续太久。
“呵呵呵……”
一阵低沉、嘶哑、如同用钝刀刮擦着金属的笑声,毫无征兆地穿透了混乱的背景噪音,仿佛直接在每个人的鼓膜深处响起。这笑声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冰冷和恶意,充满了纯粹的嘲弄。
“神迹?壁垒?”那声音继续响起,如同毒蛇吐信,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令人浑身发冷的粘腻感,“真是壮观啊……尊敬的神明大人。”话语中的讥讽浓得化不开。
力场之内,孩子们恐惧的啜泣声猛地一窒。美纪子下意识地将几个孩子紧紧搂在怀中,惊恐地抬头四顾,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却徒劳无功。这声音并非来自某个具体的方位,它如同瘟疫般在充斥着血腥味的空气中弥漫。
壁垒之外,中原中也猛地抬起头,钴蓝色的眼眸中爆发出骇人的凶光,如同被激怒的野兽。他试图锁定声源,剧烈的眩晕感却让他视野一阵模糊。
太宰治的身影在战场边缘的阴影中彻底凝固。他缓缓抬起头,鸢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捕捉到了最危险的信号。他的手指无声地探入风衣口袋,握住了那个从不离身的掌上终端,指腹冰凉地贴合在冰冷的屏幕边缘。
一直悬浮于中心、如同隔绝于世的陨星淳,同样听到了这直接作用于意识的低语。他那双映照着非人星河的银蓝色眼眸,极其细微地转动了一下,视线穿透透明的壁垒和弥漫的硝烟,投向大厅深处某个光线最为扭曲、阴影最为浓重的角落。那里,只有破碎的混凝土和扭曲裸露的钢筋骨架,空无一人。
渡鸦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再次直接缠绕上来,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残忍愉悦:“多么坚固的牢笼啊……可敬的陨星大人。只是……”那声音微微一顿,恶意几乎要满溢出来,“你还能撑多久?”
无形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死死钉在陨星淳脸上那道尚未干涸的血痕上。
“十分钟?五分钟?或许……下一轮齐射就足够了?”渡鸦的声音如同毒蛇的嘶鸣,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计算和恶毒的期待,“用生命构筑的壁垒……何其奢侈,又何其……愚蠢。”
大厅入口处,短暂的绝望气氛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强行扭转。那个半边机械脸的头目如同被注入了一针强效兴奋剂,脸上的恐惧迅速被一种扭曲的狂热所取代。他那闪烁着红芒的独眼猛地亮了起来,如同饿狼看到了血肉。
“听到了吗?!那堵墙撑不了多久了!”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破锣般的嘶吼,手臂猛地一挥,指向硝烟尚未散尽的壁垒,“装弹!所有人!准备第二轮齐射!给我轰!!把它连同里面的‘神明’,一起给我轰上天!”他的咆哮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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