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堡垒顶端的人造月轮(“辉星之实”)散发着恒定柔光,将星穹废墟笼罩在银纱之下。
曾经狰狞的伤口被虬结交织的藤蔓网络温柔覆盖,新生的翠绿在灰烬冻土上顽强蔓延。
堡垒内部,孩子们的脚步声和嬉笑声取代了警报的嘶鸣,契约烙印的星点纹路在他们奔跑时拖曳出细碎的光尾。
新世之歌的序曲已然奏响,但乐章的主题,注定是漫长而艰辛的耕耘。
新生圣所中心,生命之泉无声流淌。 并非真正的水,而是由莉奈眉心印记(“生命源晶”)引导通过藤蔓根系从地底深处汲取的液态化生命法则能量。
淡金色的泉眼上方,那枚双色流转的新生神核种子(“星核”)静静悬浮。它不再需要维生舱的禁锢,每一次搏动都如同温和的潮汐,将纯粹的生命能量波动扩散至整个堡垒,滋养着每一个契约节点。
莉奈站在泉畔。墨绿的藤蔓自发缠绕成简单的衣裙,源晶的光辉映着她褪去稚气的宁静面庞。她摊开手掌,一缕嫩芽从掌心冒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叶片,开出米粒大小的淡金小花,又在几息后凋零化为光点消散。
“还不够……”她低声自语,碧绿的眸子凝视着星核。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星核的脉动与堡垒内每个孩子甚至每一株藤蔓的生命韵律相连。
但这种连接是单向的索取与供给。作为星核的载体与契约网络的枢纽,她如同巨大的能量转换器,将地底的生命本源转化为温和的能量滋养堡垒,却无力让这份生机向外延伸一步。
堡垒之外,冻土死寂依旧。新生圣所像个精致的温室,隔绝着严酷的凛冬。
“莉奈姐姐!”亮太抱着一盆叶片边缘泛着银灰的变异马铃薯幼苗跑来,小脸带着忧虑,“小绿它们……长得越来越慢了,叶子也开始变颜色……”
他胸口的翠绿微光比以前明亮许多,但光芒笼罩下的植物,生机勃勃中总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滞感。契约烙印赋予了他更强的生命催化能力,但这催化似乎正悄然改变着植物的本质。
翔太的精神立方体模型悬浮在他身侧,模型内部清晰勾勒着堡垒内外的能量流图谱。代表堡垒内部的绿色生机流明亮稳定,而代表堡垒外围的,则是浓郁的象征法则惰性与熵增的深灰色。
“生命法则的‘纯度’在堡垒边缘急剧衰减。”翔太的声音沉稳了些,“我们的契约烙印和星核散逸的能量,在堡垒内部形成了强大的‘秩序场’,但离开这个场的庇护……”
他指了指模型边缘那些代表冻土的深灰色区域,“生命法则会被惰性法则迅速‘稀释’甚至‘污染’。普通的植物种子根本无法存活,亮太催化的植物也会加速变异能量化或者……枯萎。”
星核的光芒无法穿透堡垒的秩序壁垒。 新生的火种,尚不足以融化世界的坚冰。
堡垒中枢,“蜂巢守望”。 曾经的指挥中心已褪去战时紧张,更像一个精密运转的生态监控中枢。主屏幕上分割着堡垒内部生命能量流外围环境熵增指数藤蔓根系蔓延深度以及最引人注目的——堡垒外围半径五十公里内建立的十二个“拓荒前哨站”的实时画面。 每个前哨站都只是一个简陋的能量穹顶,内部由数名港口黑手党成员和一两株由亮太催化初步适应恶劣环境的“壁垒藤”幼苗守护。画面中,寒风卷着灰黑色的雪粒抽打着透明的能量屏障,穹顶外的冻土如同死去的巨兽皮肤,除了偶尔掠过的不明阴影,看不到任何生机。
“壁垒藤的根系延伸速度低于预期……第七前哨站报告,屏障外三十米处发现小型熵增污染涡旋……” “‘黑礁’前哨站能量屏障损耗率异常升高!侦测到高频熵增脉冲干扰……疑似……人工信号残留!” 尾崎红叶的声音带着凝重,她不再是情报官,而是“星火学院”的奠基人,负责教导孩子们控制烙印力量解读藤蔓网络传来的信息。此刻,她正分析着那份人工信号残留。“信号编码方式……与维斯塔覆灭前使用的底层架构有5.7%相似度,但更……原始混乱。像是……” “拾荒者。”广津柳浪的声音从通讯中传来,带着风雪的气息。“一群盘踞在东南废弃冶炼厂的武装流民。他们似乎……找到了某种能隔绝熵增探测的古代工业废墟,利用残留的设备在尝试解析我们的前哨站屏障频率。”他顿了顿,“规模不大,但……像闻到腐肉的鬣狗。”
威胁不再是灭世的污秽巨卵,而是凛冬长夜中挣扎求存随时可能因贪婪而化作豺狼的同类。失去了绝对的武力威慑,港口黑手党这台曾经的暴力机器,正艰难地转型为疲于奔命的守夜人与开拓者。
“芥川大人呢?”一名年轻的操作员忍不住问。屏幕上,代表着芥川龙之介的深灰色光点,正孤悬在堡垒西北方一百二十公里处一片巨大的放射状陨坑边缘——代号“死寂之环”的区域。 没有回应。 只有通讯频道里偶尔传来的压抑着痛苦的沉重呼吸,以及背景中某种令人心悸的如同金属刮擦骨骼的低频嘶鸣声。芥川以自身为灯塔,罗生门为镰刀,独自深入熵增污染最浓郁的区域,清理着可能威胁堡垒的潜在危险,同时也承受着污染对身体的持续侵蚀。他是堡垒投射向黑暗中唯一的锋芒,而这锋芒,正被黑暗缓慢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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