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怒魄焚心
卯时三刻,我对着青铜镜描眉。鹅黄衫子配茜素罗裙,腰间系着从当铺淘来的九曲连环玉佩,叮铃作响。顾承渊倚在门框上,手里转着一枚鎏金步摇,挑眉:"李崇山好男色,你这扮相......"
"闭嘴。"我打断他,将步摇插入发间,"管好你自己的事。"
他今日穿了身湖蓝锦袍,腰间玉佩换成了双鹤衔芝纹,倒像是来赴宴的贵公子。昨夜他后背的伤口已结痂,却仍在渗血,我瞥了眼他袖口露出的绷带,心中闪过一丝异样。
"子时初刻,李府西北角会有辆马车接应。"他忽然凑近,沉水香混着药味扑面而来,"若我没到......你自行离开。"
我转身看他,发现他眼底有血丝,像是彻夜未眠。想起昨夜他咳血的样子,我指尖动了动,终究没问出口:"你若不来,我就把你的'惊魄'喂鱼。"
他轻笑,退后两步:"林姑娘果然心狠。"
巳时,李府后花园。
雕花长廊下坐满了达官显贵,李崇山居中而坐,身边搂着个粉雕玉琢的少女——想必是他的庶女李月如。她穿一身石榴红襦裙,腕间戴着翡翠镯子,笑起来时梨涡浅浅,倒有几分母亲的影子。
"今日赏花宴,诸位尽请尽兴。"李崇山端起酒杯,目光在我身上打转,"尤其这位新来的舞姬,可是花重金从教坊司请来的。"
丝竹声起,我提着裙摆步入花厅。脚下的青石板浸过晨露,透着股凉意。袖中藏着三根银针,分别刻着"怒心肝"三字,是昨夜照着医书新制的。
舞曲到高潮处,我旋身贴近李崇山,指尖故意划过他手背。他浑身一颤,酒杯"当啷"掉在地上,琥珀色的酒液泼湿了鞋面。
"小娘子生得这般标志......"他喉结滚动,伸手要抓我手腕,"可曾许配人家?"
我侧身避开,袖中银针已刺入他曲池穴。他眉头一皱,却以为是调情,笑得更欢了:"小娘子还会按摩?"
"何止会按摩。"我贴近他耳边,声音甜腻,"大人可还记得,三年前林家的那场大火?"
李崇山猛地推开我,脸色骤变。周围宾客纷纷转头,李月如见状忙笑着打圆场:"父亲这是怎么了?莫不是酒喝多了?"
"你......你是谁?"李崇山声音发颤,盯着我袖口露出的青色胎记。
我扯下鎏金步摇,银发间的银色耳坠滑落在地,露出右耳垂的月牙形疤痕:"林鹤年之女,来讨大人的'怒魄'了。"
宾客们惊呼出声,纷纷后退。李月如脸色煞白,下意识抓住李崇山的袖子:"父亲,这是怎么回事?"
"闭嘴!"李崇山甩袖推开她,翡翠镯子撞在桌角,碎成两半。他转头看向我,眼中燃起怒火:"你以为我会怕你?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
"哦?"我轻笑,摸出玉瓶晃了晃,"那大人可知道,这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李崇山瞳孔骤缩,显然认出了这是剥离七情魄的玉瓶。我瞥见顾承渊混在宾客中,正不动声色地往门口移动,心中暗数时辰——巳时四刻,离子时还有六个时辰,足够。
"来人!把她给我拿下!"李崇山怒吼,震得廊下的鹦鹉扑棱翅膀。
我抛出一把银针,转身就跑。身后传来刀剑出鞘的声音,至少有十个护院追上来。我拐进九曲桥,故意放慢脚步,等李崇山追上来。
"你跑不了的!"他气喘吁吁,手按在腰间的玉佩上,"只要我喊一声,全城的捕快都会......"
"都会来抓我?"我转身,掏出李月如的帕子晃了晃,"那大人不妨试试看,您宝贝女儿的帕子,为何会在我手里?"
李崇山脸色铁青,盯着帕子上的并蒂莲刺绣,那是李月如亲手绣的。我昨夜潜入闺房时,亲眼看见她对着这帕子叹气,眼底尽是愁绪。
"你对她做了什么?"他咬牙,手背上青筋暴起。
"没做什么,只是跟她聊了聊。"我轻笑,"原来大人为了攀附周明远,竟要将她嫁给年近六十的孙大人,怪不得她昨夜在佛堂哭了整整一夜。"
"你敢!"李崇山怒吼,挥拳朝我砸来。我侧身躲过,银针趁机刺入他膻中穴,阻断他的怒气宣泄。他瞪大眼,喉间发出闷响,像是有团火在胸腔里烧。
"怒魄剥离,需先激怒。"我摸出第二根银针,刺入他肝俞穴,"大人,您现在是不是觉得,胸口像有把刀在绞?"
李崇山捂住胸口,脸色涨红如猪肝。我看见他瞳孔里的怒意几乎要喷出来,黑色的雾气正从他心口缓缓溢出,钻进玉瓶里。
"父亲!"李月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头,看见她举着剑冲过来,眼中含着泪,"放开我父亲!"
"月如,别过来!"李崇山想阻止她,却被怒火烧得浑身乏力。
我冷笑,抛出第三根银针,正中李月如手腕。她吃痛松手,剑掉在地上。我趁机扣住她脖子,银针抵住她咽喉:"李大人,您说,是您的怒魄重要,还是女儿的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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