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火惊变
焦糊的皮肉味混着龙涎香在鼻腔炸开。
我死死咬住父亲塞进嘴里的碎玉,后槽牙硌得生疼。后颈传来烙铁灼烧的“滋滋”声,皮肤与铁器接触的瞬间,一股焦臭混着血腥味直冲脑门。我闷哼一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甲缝里还沾着昨夜在乱葬岗扒开泥土时的残屑。
火光照亮密探腰间的蟠龙令牌,鎏金纹路在跳动的火苗里泛着冷光。父亲的尸体横在三步外的断柱旁,他右手握拳抵在胸口,指缝间露出半页焦黑的账本——那是他用最后一口气塞进我手里的东西,纸角还滴着暗红的血珠,在青灰色的砖面上洇出不规则的形状。
原来陈家满门抄斩的真相,早在二十年前那场大火里就埋下了引线。
暴雨砸在陈家老宅坍塌的梁木上,瓦片碎块混着泥浆从头顶坠落。我戴着人皮面具,指尖在瓦砾堆里扒开半块刻着“昭”字的玉佩,边缘还带着火烧的焦痕。这是父亲临终前塞给我的信物,三个月前他被押入天牢时,正是用这块玉佩划破狱卒咽喉,拼了命才逃出来见我最后一面。
玉佩内侧的暗纹硌得掌心生疼,我用拇指摩挲着那道月牙形的凹痕,忽然听见房梁上传来金属摩擦的“咔嗒”声。二十个黑衣密探从房梁倒挂下来,绣春刀出鞘的寒光映着我瞳孔里的雨珠,刀柄上的缠绳还滴着水,显然在暗处埋伏已久。
“狗皇帝的鹰犬,终于来了?”我抄起脚边半块断剑,将玉佩囫囵吞进喉咙。剑刃割破掌心的瞬间,鲜血顺着纹路流到剑柄,在“陈”字族徽上晕开暗红的花。
密探首领冷笑一声,他脸上有道从眉骨划到下颌的刀疤,说话时肌肉牵动,伤疤像条活过来的蜈蚣般扭曲:“陈家嫡女还会易容术?”他抬手扯下我的人皮面具,指尖划过我耳后未褪尽的胶水痕迹,“可惜,你爹没教过你——玉玺纹和龙纹令牌,从来都是一对。”
我盯着他腰间的令牌,蟠龙衔珠的纹样与我昨夜在城南黑市看到的黑市令几乎一模一样。原来皇帝的密探早已渗透到市井每一个角落,连我伪装成流民的戏码,都不过是他掌心里的玩物。
烙铁第二次烫上来时,我偏过头,牙齿狠狠咬向他的耳垂。咸腥的血味在口中炸开,他闷吼着挥拳砸向我太阳穴,我趁机撞进他怀里,用断剑抵住他后腰的命门。“想要玉佩?”我舔了舔嘴角的血,冲他露出染血的犬齿,“来抢啊。”
火盆被踹翻的瞬间,火星溅上我的衣袖,瞬间烧出个焦洞。浓烟裹着灰烬钻进鼻腔,我闭着眼摸向父亲藏账本的暗格,指尖却触到一团冰凉的布料。心脏猛地漏掉半拍,我屏住呼吸掀开木板,一具小小的尸体蜷缩在暗格里,腐烂的衣袖下露出半截小臂,腕间还戴着我十岁时给妹妹编的红绳——那是当年她被拐走前,我亲手给她系上的。
“叙儿...”我喉咙发紧,指尖抚过她颅骨上的凹痕,那是钝器击打留下的伤口。妹妹的眼睛半睁着,眼窝里爬满蛆虫,却仍死死攥着半张泛黄的图纸。我强压下翻涌的胃酸,用她发间的银簪刺穿扑过来的密探咽喉,温热的血溅在脸上,混着雨水流进嘴角,咸得发苦。
图纸上的字迹被血浸透,“调包”“双生”“龙种”几个字却格外清晰。我想起父亲被斩首前那夜,他在狱中偷偷塞给我的纸条:“昭儿,你与公主同日生...”原来二十年前那场大火,根本不是意外,而是皇室为了掩盖调包双生女婴的丑闻,对陈家展开的屠杀。
箭雨破空而来时,我正用密探的衣袖擦拭银簪上的脑浆。三支利箭贯穿最后一个密探的胸膛,他瞪大眼睛倒在我脚边,喉间溢出气泡般的血沫。我抬起头,看见睿王爷踏着尸体走来,他外袍被暴雨浇透,绣春刀在火光中划出冷冽的弧光。
“交出玉佩,本王保你全尸。”他用刀背挑起我的下巴,刀锋压着我咽喉动脉,却没真的用力。我闻到他身上混着的松香与铁锈味,那是北疆战场所特有的气息——三个月前,正是他奉旨剿杀了陈家在边境的暗桩。
“王爷的玉佩,为何和我的纹路能拼合?”我突然撞向刀锋,锋利的剑刃划破脖颈,血珠溅在他绣着蟒纹的衣襟上。他眼神骤变,反手扣住我的手腕,指腹擦过我锁骨处的烙铁疤痕时,力道明显滞了滞——那道疤痕是三年前我被卖给人牙子时,为了逼问陈家秘宝的下落,他们用烧红的铜钱印上去的。
近身缠斗间,我摸到他怀中露出的半块龙纹玉,纹路与我吞下的玉佩严丝合缝。他腰间玉佩穗子上的珊瑚珠突然掉落,我眼尖地看见珠子内侧刻着“肃”字——那是当今皇帝的名讳。
“聪明反被聪明误,陈昭。”他冷笑,呼吸喷在我耳侧,“你可知你父亲才是调包案的——”
话音未落,第二波箭雨袭来。我瞥见箭头羽毛上的靛蓝色纹路,那是皇室暗卫独有的鹤顶红淬毒标志。睿王爷突然将我扑倒在断墙后,一支利箭擦着他发梢钉进墙面,箭尾还在嗡嗡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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