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血契迷局
新皇登基后的第一个冬至,我在铸剑房熔铸「镇国剑」的剑胚,炉中火焰突然呈现诡异的青紫色——与剑冢的幽蓝火如出一辙。我握紧手中的骨刃,它在袖中剧烈震颤,断腕处的纹路竟顺着手臂爬上肩头,宛如活物。
“监正,您的手……”小徒弟阿满惊呼出声。
我迅速扯下布条缠住手臂:“去把陛下送的西域硫磺拿来,别声张。”阿满点头跑开时,我瞥见铜镜中的自己——右眼琉璃瞳孔泛起暗红,像被血浸透的冰晶。
深夜,萧承煜带着一身寒气走进铸剑房,发间还沾着雪花:“听说你今天用了剑冢的火?”他伸手要握我手腕,被我侧身避开。
“陛下该去暖阁歇着,”我低头拨弄炉灰,“今日早朝,御史台又弹劾我用邪术铸剑了吧?”
他突然扣住我腰,将我抵在冰凉的铜柱上:“看着我。”他指尖拂过我发烫的脸颊,“骨刃是不是又侵蚀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别过脸:“你刚登基不稳,御剑司余孽还在暗处——”
“不许再提御剑司!”他突然低吼,“本王说过,会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
“方法?”我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血契诅咒需要林家血脉和皇室血脉共同承担,你每次用内力压制我的骨刃,自己也会被反噬,对不对?”
萧承煜猛地松开手,转身走向案几。我这才发现他袖口渗着血,露出的小臂上有黑色纹路,竟与我的骨刃纹路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我轻声说,“当年你先祖与我林家签订血契,用双方血脉镇压剑冢邪力,如今骨刃觉醒,诅咒就像双面刃,同时啃食我们两人的生机。”
他猛地转身,眼中有怒火与疼惜:“就算一起死,本王也不会让你独自承受——”
“够了!”我挥袖扫落案上的剑谱,“我林昭雪的命,从不由别人决定。明日我便启程去太行山脉,彻底毁掉剑冢封印。”
“不准去!”他攥住我手腕,骨刃与他小臂的纹路同时发亮,剧痛从断腕处蔓延全身。我闷哼一声,险些跌倒,却被他紧紧抱进怀里。
“昭雪,求你……”他的声音罕见地颤抖,“再给本王一点时间,一定会有别的办法。”
我闭上眼,感受着他怀中的温度。前世独闯剑冢时,我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羁绊——原来比复仇更难放下的,是有人为你疼,为你疯,为你与天下为敌。
三日后,皇宫突然爆发疫病,染病者皮肤会浮现黑色纹路,与血契诅咒的症状一模一样。我站在太医院门口,看着萧承煜亲自为染病的宫人施药,袖口的黑纹又深了几分。
“监正,这是最新的药单。”太医令递来卷轴,“需要用铸剑师的血做药引……”
“用我的。”我直接挽起袖口。
“不可!”萧承煜突然出现,挥袖打翻药碗,“她的血只能给本王用,其他人不配!”
殿上宫人纷纷退下。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眶,知道他又强压了半日的诅咒反噬:“你再这样任性,只会让诅咒扩散更快。”
“任性?”他突然笑了,笑得眼角泛红,“本王坐拥天下,却连心爱的女人都救不了,要这皇位何用?”
我猛地抬头,撞上他眼底的灼热。这是他第一次说“心爱”二字,在血与火交织的人生里,像一道惊雷劈开阴霾。
“萧承煜,”我轻声说,“带我去太庙。或许……先祖们留着破解血契的方法。”
太庙的地宫弥漫着檀香与霉味。萧承煜举着火把,照亮墙上的壁画——历代皇帝与林家铸剑师同框的画面,直到我父亲那代,画面变成血色,皇帝的剑刺穿铸剑师的心脏。
“看这里。”我指着壁画角落的小字,“‘血契共生,斩刃断根’——或许,只要毁掉骨刃,就能解除诅咒。”
萧承煜摇头:“不行,骨刃是你的命——”
“我的命?”我拔出昭雪剑,剑尖挑起他下颌,“没有你,我的命不过是复仇的空壳。”
他突然握住剑身,鲜血顺着剑脊流下:“那就一起毁掉。本王的血,你的骨,从此不再受任何人摆布。”
我凝视着他,忽然想起剑冢里他说的话:“你是第一个让本王觉得值得救的人。”原来有些感情,早已在血与火中根深蒂固,比诅咒更顽固,比皇权更珍贵。
“好。”我收剑入鞘,“明日正午,在铸剑房开炉,用我们的血重新锻造骨刃。”
冬至正午,铸剑房的火焰烧得比往日更旺。我与萧承煜并肩坐在炉前,他的手与我的断腕相贴,骨刃纹路与他小臂的黑纹渐渐融合,形成一个完整的凤凰图腾。
“怕吗?”他轻声问。
“不怕。”我将骨刃投入炉中,看着它在火焰中融化,“当年父亲用骨血铸剑,是为了守护正义;如今我们毁剑,是为了守护彼此。”
炉中突然爆出强光,凤凰图腾化作一道流光,分别没入我们眉心。萧承煜闷哼一声,晕倒在我肩头。我抱住他,感受着体内翻涌的力量——诅咒解除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妙的联结,像两把剑终于找到了契合的剑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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