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深处,一片被斩断的竹叶缓缓飘落,叶片的背面,一个极其微小、扭曲如活物的暗紫色符文,如同蠕动的蛆虫,正悄然渗入湿润的泥土中,消失不见。
几乎与此同时,静虚谷深处。
厚重的石门隔绝了内外。洞府内部空间极大,穹顶镶嵌着发光的月萤石,柔和的光芒照亮了中央一方氤氲着浓郁灵气的寒玉池。池中灵液呈碧绿色,翻涌着浓郁的生命精气,无数珍稀灵药的虚影在其中沉浮幻灭。
池边,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枯槁如同古树皮般的老者盘坐着。他身形佝偻,几乎只剩下皮包骨头,身上仅着一件素白麻衣,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正是药神宗太上长老——丹阳子。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蛛网般的暗红色纹路,那些纹路如同有生命般缓缓蠕动,每一次蠕动,都让老者本就微弱的气息更加衰败一分,脸上浮现出难以忍受的痛苦之色。一股腐朽、衰败、带着吞噬生机的死寂气息,正从他体内深处不断散发出来,与寒玉池中磅礴的生命精气激烈对抗着。
药尘子盘坐在丹阳子对面,他此刻已换上一身素净的葛布道袍,脸上再无半分在东荒时的玩世不恭,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与疲惫。他双手十指如穿花蝴蝶般急速变幻,每一次点出,都有一道凝练如实质、燃烧着淡金色火焰的灵力细针,精准地刺入丹阳子周身大穴,尤其是那些暗红纹路的关键节点!
嗤!嗤嗤!
金针入体,淡金色的火焰瞬间灼烧着那些蠕动的暗红纹路,发出细微的灼烧声。丹阳子枯槁的身体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嗬嗬声,豆大的汗珠混合着体内排出的腥臭黑气从他额头滚落。那暗红纹路在金焰灼烧下,如同受惊的毒蛇,疯狂扭动、收缩,色泽似乎黯淡了一丝,但旋即又顽强地恢复,甚至隐隐有反扑之势!
“寂灭魔纹……根植本源……好霸道的魔种!”药尘子额角青筋跳动,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和深深的疲惫。他每一次施针,都需消耗庞大的本命丹元与神识,那淡金色的火焰并非凡火,而是他苦修的本命丹火——“净世琉璃炎”!饶是如此,也只能暂时压制魔纹蔓延,无法根除!
嗡!
药尘子并指如剑,指尖再次凝聚出一枚燃烧着琉璃金焰的灵针,正要刺向丹阳子心口一处魔纹核心。突然!
他动作猛地一滞!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霍然转头,目光如电,穿透厚重的洞府石壁,投向清心苑的方向!就在刚才那一刹那,他留在清心苑竹林深处、用以监视异常的一缕极其隐晦的神念印记,被一股阴冷邪恶的力量瞬间抹除!连带着,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熟悉、让他神魂都为之悸动的阴毒魔气!
“魔念窥伺?!竟敢潜入我药神宗腹地,觊觎九鼎宿主?!”药尘子眼中瞬间燃起焚天怒火,那怒火之中,更夹杂着一丝惊疑!这魔气……与侵蚀师兄丹阳子的寂灭魔气同源,却又更加诡谲、更加凝练,带着一种……刻意的模仿与隐藏?仿佛在掩饰着更深的源头!
“师兄,撑住!”药尘子强行压下立刻冲出去的冲动,对着痛苦挣扎的丹阳子沉喝一声,手中那枚燃烧着琉璃金焰的灵针不再迟疑,带着他此刻能调动的全部丹元与净化之力,狠狠刺入丹阳子心口!
“呃啊——!”丹阳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身体猛地弓起,周身暗红魔纹疯狂扭曲,爆发出强烈的抗拒黑光!整个静虚谷洞府的禁制灵光都为之剧烈震荡!
洞府外,那缠绕在禁制缝隙中的魔气,仿佛受到了刺激,瞬间变得浓郁、活跃起来,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丝丝缕缕地试图渗透得更加深入!
药神宗执法殿深处,一间布满防御与隔绝禁制的秘室内。
姜烈高大的身影背对着门口,赤红的长袍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沉压抑。他面前悬浮着一面边缘镶嵌着狰狞鬼首、镜面却一片混沌的黑色古镜。镜面如水波般荡漾,一个模糊扭曲、仿佛由无数阴影拼凑而成的面孔浮现出来,没有五官,只有两个燃烧着暗紫色火焰的窟窿。
“万碑朝宗……太虚鼎宿主……果然引动了……”镜中面孔发出沙哑扭曲、非男非女的声音,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灵魂层面的污染感,“姜烈……你做得很好……那缕‘惑心魔念’……可已种下?”
姜烈身体微不可察地绷紧,声音低沉而恭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回禀尊使,魔念已按计划送入清心苑竹林,锁定了太虚鼎宿主林琰。但……药尘子那老东西的神念印记突然出现,魔念为免暴露,只得提前引爆印记,未能深入探查宿主识海具体情况。”
“引爆?”镜中面孔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刺骨的寒意,镜面剧烈波动起来,“废物!惊动了药尘子,你还想置身事外?!”暗紫色的火焰在眼窟窿中疯狂跳动。
姜烈额头瞬间渗出冷汗,连忙道:“尊使息怒!魔念引爆前已传回关键感应!那林琰识海受创极重,太虚鼎本源裂痕遍布,濒临崩溃!此刻正是最虚弱的时刻!而且……楚风伤势之重,远超预料!他强压空间塌陷的反噬,又引动界碑林异象,本源震荡,绝无可能短时间内恢复!这是我们动手的绝佳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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