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身着古朴的服饰,样式各异,应是不同时代的画师。他们的面容悲苦,身形虚幻,眼神最初空洞得令人心悸。
正是那七位被强行中断创作,含恨而终的守窟人,或者说,画师。
他们的魂魄,竟被禁锢在这未完成的壁画之中,日夜承受着创作未竟的煎熬与执念的折磨。
宇文宿渊所化的飞天怪物发出一声惊疑不定的咆哮,那由无数眼睛组成的“脸”上,流露出一种近似孩童般的困惑与暴躁。
那七道冤魂空洞的目光,齐齐转向了飞天怪物。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
但那股积压了千百年的怨愤与不甘,那股对艺术极致追求却被打断的执念,化作无形的风暴,如同实质的锁链,缠向了怪物。
七道魂影几乎在同一时间化作七道颜色各异的流光——正是他们生前最擅长使用的壁画颜料之色——义无反顾地冲入了飞天怪物的体内。
“啊——不——这是什么——”怪物发出痛苦的嘶吼,不再是宇文宿渊的声音,而是无数声音的混合,凄厉而混乱。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表面的壁画残片开始剥落,又被新的力量强行聚合。
那些由壁画残片构成的身体表面,色彩开始剧烈地涌动,融合,流淌。不再是宇文宿渊意志下的强行拼凑,而是在七位画师残魂意志的主导下,开始了真正的“创作”。
原本扭曲狰狞的线条,在魂魄融入的刹那,竟开始变得柔和,流畅。那些未完成的眼眸,被注入了神采,不再是宇文宿渊的贪婪,而是画师笔下的悲悯、喜悦、愤怒、虔诚。残缺的肢体,被无形的力量补完,断裂的飘带重新连接,残破的莲座焕发生机。
飞天怪物那狂暴驳杂的气息在迅速消退、净化。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庄严而悲悯,同时又带着一丝决绝和凄美的气息。
最终,所有的光芒都内敛入壁。
塔顶的墙壁上,一幅巨大而完整的飞天壁画,静静地呈现在那里。
飞天神态安详,眉眼间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一手持莲,一手作说法印,衣袂飘飘,仿佛下一刻就要乘风而去,将无尽的佛法与艺术播撒人间。
只是那色彩,依旧浓烈得近乎诡谲,带着一丝无法抹去的、深入骨髓的悲凉。似乎在诉说着它诞生的曲折与不凡。
宇文宿渊的气息,彻底消失了。
他,连同那些壁画的怨念,以及他自身的贪婪,一同被“完成”在了这幅最后的飞天图中,成为了这幅旷世奇作永恒的一部分。
石棺中的骸骨,依旧保持着执笔的姿势,仿佛终于完成了他毕生的夙愿。
塔顶恢复了死寂,只余下那幅新生的壁画,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微却不容忽视的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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