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虚空乱流如同亿万把无形的利刃,疯狂切割着青璃残破的躯体。剧痛早已麻木,意识在混沌的边缘沉浮。她唯一能清晰感知的,是右手紧握的那枚青铜钥匙——冰冷、沉重、布满裂痕,却蕴含着一种令她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古老“秩序”感。那股浩瀚的“归藏”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击着她濒临崩溃的识海,带来撕裂般的眩晕和难以理解的碎片。
而她的左手,正死死攥着另一件“东西”——陈默仅存的残躯。
他的右臂连同小半边肩膀,已在归墟之门那毁灭性的冰霜洪流和钥匙古老意志的双重冲击下彻底湮灭,只留下狰狞的、被墨绿色污染纹路疯狂侵蚀的金属断面,边缘还残留着被强行撕裂的管线,滋滋冒着微弱的电火花。他左半身的凤凰火焰已微弱到几乎看不见,只剩心口处一点比烛火还要飘摇的金红火星,顽强地抵抗着不断蔓延的污染和虚空乱流的侵蚀。他的金属面甲破碎了大半,露出下面毫无血色的半张脸,紧闭的双眼,气息微弱得几近于无,仿佛下一秒那点火星就会彻底熄灭。
“蠢货……疯子……”青璃在心底无声地咒骂,冰冷的螣蛇竖瞳死死盯着陈默惨烈的模样。归墟之门那冻结灵魂的意志似乎还在骨髓深处残留,让她每一次试图凝聚妖力都带来钻心的剧痛。玄尘道长烙印所化的暖流在钥匙信息的冲击下也变得极其微弱,仅能勉强护住她最后一点灵识不散。她自身的螣蛇本源更是如同风中残烛。
撑住……钥匙……逆转……带她……走!
陈默最后那混杂着金属杂音和极致痛苦的意念碎片,再次在她识海中回响。带着对苏晚晴的执念,带着将一切赌在她身上的疯狂托付。
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躁和……某种沉甸甸的东西压在了青璃心头。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和一个人类以这种方式捆绑在一起,在虚空中飘荡等死。她应该立刻甩开这个沉重的累赘,尝试用钥匙的力量寻找一线生机……可那只紧握着他残破手腕的左手,却像是被焊死了一般,冰冷僵硬,无法松开。
就在这时,虚空乱流猛地一阵剧烈颠簸!
“唔!”青璃猝不及防,残破的身体被狠狠甩向一侧。原本被她紧紧攥住的陈默,因为失去右臂的平衡,整个人猛地撞进了她的怀里!
冰冷的金属躯干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污染侵蚀的腥甜气息,狠狠撞上青璃胸腹间尚未愈合的伤口。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几乎窒息。但更让她僵住的,是陈默那颗仅存着微弱凤凰火星的脑袋,无意识地、沉沉地抵在了她的颈窝处。
他滚烫的呼吸带着灼热的气息,断断续续地喷洒在她敏感的颈侧皮肤上,与周围刺骨的虚空寒意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那微弱的热度,竟奇异地穿透了螣蛇冰冷的鳞片防御,直抵她的感官。
青璃的身体瞬间绷紧!千年修行,她何曾与任何存在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尤其是一个濒死的、混乱的、带着污染气息的雄性人类!一股本能的排斥和冰冷的杀意几乎要破体而出,竖瞳危险地收缩。
然而,就在她下意识要将他推开的前一刻——
“……晚……晴……”一声极其微弱、含糊不清的呓语,带着浓重的痛苦和绝望的依恋,从陈默干裂的唇间逸出。那声音微弱得像叹息,却像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地刺中了青璃。
他混乱的意识里,此刻映照的,是她?不,是那个温暖如阳光的苏晚晴。即使在濒死的深渊,在污染侵蚀的痛苦中,他最后抓住的幻影,依旧是那个女孩。
一股莫名的、极其陌生的情绪在青璃冰冷的胸腔里翻腾。不是愤怒,不是杀意,更像是一种……被错认的憋闷?一种目睹了某种过于纯粹、以至于显得刺眼的执念后的……无所适从?她推拒的动作停滞在半空,竖瞳复杂地盯着那颗抵在自己颈窝、因痛苦而微微颤抖的头颅。
墨绿色的污染纹路正沿着他脖颈的金属与血肉交界处,贪婪地向仅存的人类皮肤蔓延。那点凤凰火星,微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扑灭。
“麻烦!”青璃最终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带着一种近乎认命的烦躁。她非但没有推开他,反而用仅存的一点力气,调整了一下姿势,让陈默能更“安稳”地靠在自己身上,避免他残破的伤口被乱流进一步撕裂。同时,她艰难地分出一丝微弱到极点的妖力,极其小心地探向他心口那点火星。
她的妖力冰冷而霸道,甫一接触,那点火星就剧烈地摇曳了一下,仿佛随时会熄灭。青璃心头一紧,连忙将妖力控制得更加柔和、细微,如同最轻柔的丝线,小心翼翼地缠绕上去,试图用自己的力量为其构筑一个极其脆弱的防护,隔绝开周围狂暴的虚空乱流和污染气息的侵蚀。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耗费心神的操作。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冰冷的妖力与微弱的凤凰火苗在她的引导下艰难地接触、试探。她能清晰地“看”到陈默体内混乱的状况:狂暴的机械能量、墨绿色如活物般蠕动的污染、被冰霜侵蚀的经脉、以及那点倔强燃烧、带着微弱涅盘之意的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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