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坑底深处,叶玄的气息连同那点沾染灰烬的焦痕白霜,已彻底消失!湮灭于混乱与寒渊的双重深渊之下!
死寂重新沉降。冰冷而永恒。
霜寂古骸巨大的冰臂缓缓抬起,断裂巨掌展开,掌心三指冰爪转动,仿佛在回忆那被微尘引偏的轨迹。五枚冰眼灰光沉凝,无声扫视着下方那片新覆盖的、如同巨大冰创口的冻晶深坑。失去了明确的目标,但那源于寒渊核心、对所有外来污秽的本能厌憎并未消散。巨大的断肢冰足(实为巨掌)开始无声滑行,如同移动的断头冰之魔像,巡行这片被意外搅动的冻狱疆域。
未知的深度,绝对的黑暗,比铅汞更沉重粘稠的极致寒气。
叶玄的残破知觉浸泡在混沌的冰冷海渊。没有光,没有声,只有无孔不入、冻绝生命根源的终极寒意。这股寒意远超上层,疯狂瓦解他残躯中最后一丝挣扎的生机。胸口创处传来麻木的蚀感,那嵌入骨心的天哭碎片也被压制,凶光黯淡,只如濒死的呼吸般本能抽取着叶玄的残存生命力。紫灰烬焰核心彻底死寂,如灰烬深埋。玄阴本源枯竭龟缩。
维系着他暂未化为冰尘的,是背上那道深可见骨冻伤周围的惨白坚冰——霜寂古骸攻击的残留。这股霸道残毒正与深寒渊底的冻绝之煞疯狂对冲!两种同源寒力在叶玄脊神经与冻结血脉中冲突湮灭,如同亿万冰针穿刺骨髓,迸发撕裂神魂的痛苦。正是这种湮灭的余波,极其微小地拖缓着他生命流逝。
然而,残毒终会被吞噬。一旦耗尽,便是永恒的冻结终点。
“嘎啦…嘎啦…”
一种细微、如同细碎冰砾在深层岩壁滚动的摩擦声,穿透了凝固的死寂与蚀骨深寒,擦过叶玄几近冰封的听觉神经。
不是幻觉。
叶玄即将沉沦的意识被这一丝声响扯住,冰魄剑心那点微光猛地一跳。零散几近凝固的灵觉被强行凝聚,循着声源艰难探向斜下方。
不知下沉多深,下方竟存在一片……由无数断裂的巨大惨白冰棱堆叠的倾斜“平台”?
就在这冰棱堆的边缘暗影中,一块半埋扭曲的巨型碎冰之下,一片狭窄的凹隙角落,似乎有……动静?
不,是极其缓慢的……爬动!
一个极其微小的暗影。不过半臂长短,形态扭曲畸形,绝非天然造物。它通体呈现凝固的死灰色泽,毫无生命光华,如同劣质石粉劣质粘合。躯体主干只有一段粗笨的躯干和一条弯曲如断枝的手臂状突出物,下方支撑身体的……竟是三、四条如同婴儿腿骨、却又干瘪扭曲细长如蛛肢的腿!更骇人的是它的“头”——躯干顶端并非头颅,而是插着一根尖锐、歪扭的惨白骨刺。骨刺顶端,深深钉嵌着一块约指甲盖大小、如同寒冰碎片般惨白的物质?
那冰片般的物质仿佛某种生物活剥下的甲壳,极其缓慢地向下滴落粘稠的灰白色半固体液滴。那畸形的生物,正用它那细长弯曲、骨节嶙峋的多条小腿,极其困难地在嶙峋的冰棱缝隙中攀爬挪移,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带来那细微的“嘎啦”声响。它的目标清晰而固执——冰棱堆的中心区域,一个由两片更大碎冰交错形成、仅容其身大小的、毫不起眼的……缝隙!那似乎就是它仅存的、赖以存身的“巢穴”?
一股混杂着浓烈到实质的卑微、挣扎、恐惧与对“栖息之所”病态执念的情绪波动,从那微小的爬行身影中不断溢出。如同垂死蠕虫在泥泞中固执前行的本能哀鸣。
这缕绝望哀鸣般的情绪波动,在彻底冻结的绝境中,竟然被叶玄濒死的冰魄剑心捕捉到了……
一丝……无比清晰却又微弱到随时会熄灭的……同源烙印!
霜寂古骸!
正是那寒渊炼狱之主、残肢冰魔的…气息!这弱小畸形之物与那冻结永恒的恐怖存在,竟有着无法割裂的本质联系?它是古骸权柄之下的附庸?是被遗弃的碎片?还是……诞生于规则夹缝中的残缺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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