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墙在融化。
不是崩溃,不是坍塌,是融化。
像春日暖阳下的积雪,安静,平和,没有一丝声响。
那些被禁锢了千年的魂火,一缕缕挣脱出来,像迷途的萤火虫,找到了归宿。
它们没有消散,也没有飞向那扇代表虚无的门。
它们环绕在秦川周围,沐浴在他掌心那轮小小太阳的光辉里。
每一缕魂火,都洗去了曾经的扭曲与痛苦,恢复了堕影卫本该有的、带着铁锈与荣耀的灰白色。
它们不再哀嚎。
它们只是静静地悬浮着,组成了一片小小的、温暖的星云。
“住手。”
将军的声音,像一把冰锥,刺破了这片短暂的祥和。
他没有动,镇渊剑的剑尖依旧指着地面。
可他身上那股代表着绝对秩序的黑暗,开始翻涌,像被激怒的深海。
“你在拆毁堤坝。”将军的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陈述事实的冰冷,“你想用一场洪水,来扑灭一场山火。”
秦川没有回头。
他能感觉到将军的目光,像两道实质的冰刺,钉在他的背上。
“他们不是堤坝。”秦川看着眼前这片环绕着他的魂火星云,“他们是人。”
“他们曾经是。”将军纠正道,“现在,他们是维系世界存在的基石。你正在抽走基石。”
“用绝望和痛苦铸成的基石,迟早会自己烂掉。”秦川的手依旧按在正在消融的墙壁上。
更多的魂火被释放出来,加入到他身边的星云之中。
那片光芒,变得更亮了。
“那就换新的基石。”将军的逻辑,简单,冷酷,且有效。
“没有新的了。”秦川终于转过身,直面那座黑色的山峰,“我们是最后一批。”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趴在地上、骨架正在缓缓愈合的王二麻子,又看了一眼魂火重新稳定的左威。
“或者说,最后一批愿意跟你走到这里的傻子。”
将军沉默了。
秦川的话,揭开了一个他无法反驳的事实。
堕影卫的传承,已经断了。
“所以,你选择毁掉一切?”将军举起了镇渊剑。
黑色的剑身上,那些流淌的黑暗气息,开始凝聚成形,仿佛有无数条毒蛇在剑刃上盘绕。
“我选择开一条活路。”
秦川举起了自己发光的手掌。
“轰!”
将军动了。
他没有冲锋,只是简单地挥下了手中的巨剑。
一道纯粹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与声的黑暗,化作一道横贯殿堂的匹练,斩向秦川。
那不是剑气。
那是规则的具象化。
是“终结”与“镇压”本身。
王二麻子刚刚撑起的上半身,在这道黑暗面前,感觉自己的魂火都要被抽离躯壳。
他眼睁睁看着那道能将一切归于沉寂的黑暗,劈向秦川。
秦川没有躲。
他身前,那片由数千自由魂火组成的星云,动了。
它们仿佛受到了某种本能的召唤,主动汇聚起来,在秦川与那道黑暗之间,形成了一面稀薄却又坚韧的光盾。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黑暗与光芒相互湮灭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黑色的匹练,撞在了光盾上。
光盾剧烈地凹陷下去,最外层的几十道魂火,在接触到黑暗的瞬间,便无声地消融了。
可立刻,又有更多的魂火补充上去。
它们前赴后继,用自己微弱的光,去抵挡那足以镇压深渊的黑暗。
它们在保护秦川。
或者说,在保护那份赐予它们安宁的光。
黑暗的匹练,在消耗了数百道魂火之后,终于力量耗尽,消散在了空中。
秦川站在原地,一步未退。
将军那被黑暗笼罩的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乌合之众。”
他吐出四个字,像是在评价,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他们的力量,源于绝望的执念。你给了他们安宁,就等于抽走了他们的力量。”
“你错了。”秦川看着身前那片光芒黯淡了少许的魂火星云,“他们的力量,不来自绝望。”
“来自守护。”
“守护?”将军仿佛听到了一个比“毁掉门”更好笑的笑话。
“他们连自己都守护不了。”
“现在,他们能了。”
秦川话音刚落,他掌心的青铜之光再度炽盛。
光芒流淌而出,注入到那片魂火星云之中。
那些刚刚因为抵挡黑暗而变得黯淡的魂火,重新明亮起来,甚至比之前更加凝实。
“你……”将军握着剑的手,收紧了。
他发现,自己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
这把钥匙,本该是最高效的粘合剂,将这些破碎的魂火强行黏在墙上。
可现在,它却成了这些魂火的源泉,一个独立的、自洽的、甚至能对抗他的体系。
“怪物!”
王二麻子一声怒吼,打断了将军的思绪。
他那巨大的骨架已经基本愈合,此刻提着破烂的骨剑,像一头蛮牛,冲向了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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