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风暴的暂时平息,往往意味着更大的暗流在深处加速涌动。就在顾沉舟和苏星晚各自为战,并开始看到胜利曙光的时候,那个蛰伏于阴影中的巨兽,终于嗅到了巢穴内部那丝不寻常的“异味”。
组织的“五人团”从未放松过警惕。一次看似偶然的、针对外围某个洗钱渠道的例行“审计”,却意外发现了一个微小的异常——一笔本该通过复杂路径汇入某个离岸账户的款项,在某个中间环节被极其巧妙地延迟了数小时。延迟本身并不足以引起警觉,但负责“审计”的“园丁”手下的精算师,在核对时间戳和操作日志时,发现那个时间点,负责该环节操作的后台权限曾有过一次极其短暂、几乎无法被常规系统记录的异常访问。访问来源的物理地址,指向了组织内部一个中等级别的通讯节点。
这个微小的“异常”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瞬间在组织严密的情报网络中激起了层层涟漪。“园丁”那张常年挂着温和商人笑容的脸第一次沉了下来,他立刻将情况直接报告给了首脑“秃鹫”。
“秃鹫”的反应异常平静,甚至没有从他那张宽大的、背对着落地窗的皮椅上转过身,只有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响起:“查。内部,所有人。尤其是……近期与外部有过非正常接触,或者对分配流露出不满情绪的。重点,放在‘信使’那条线上。” “信使”周雄,正是负责所有指令传递和内部协调的关键人物,也是罗阳的直属上司。
“医生”的技术团队如同最精密的仪器般高速运转起来。所有核心成员的通讯记录(包括那些自以为删得干干净净的)、近期行踪轨迹、资金账户的细微变动、甚至内部通讯平台上的关键词触发记录,都被调取出来,放入强大的关联分析系统进行地毯式筛查。任何一点微小的、不符合“常态”的蛛丝马迹,都会被算法无情地捕捉、放大、标红。
压力如同无形的山峦,首先重重压在了负责内部“纪律”的周雄身上。“秃鹫”的命令直接而冷酷:“三天,我要结果。找不到那只老鼠,你自己进去(指组织的惩戒室)清醒清醒。”
周雄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意和暴怒。他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双眼布满血丝,将手下负责监控和内部审查的精锐力量全部撒了出去。组织内部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人人自危。昔日还算正常的同事交流变得小心翼翼,眼神躲闪。办公室的角落里,茶水间里,甚至洗手间内,都仿佛安装了无形的监控探头。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来“纪律组”冰冷的目光和盘问。
罗阳,作为周雄手下负责关键外部联络、近期又因利益问题与周雄发生过数次公开争执的中层,毫无悬念地成为了重点“关照”对象。他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办公室门口“路过”的同事次数明显增多;自己开车离开公司时,后视镜里那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已经连续三天出现在相同的路段;甚至他习惯去的那家小餐馆,角落里的陌生面孔似乎也多了起来。
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毛骨悚然的感觉如影随形。他感觉自己行走在薄冰之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他知道,组织的内部清洗机器一旦启动,就不会轻易停下。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并且正在疯狂滋长。他必须立刻通知顾沉舟,否则,不仅自己会死无葬身之地,之前所有的努力和牺牲都将付诸东流,他的家人……他不敢再想下去!
一个飘着冷雨的深夜。罗阳利用一次短暂的、借口检查大楼外围安保监控的独处机会,躲进了消防通道最顶层一个布满灰尘的杂物间。他用一个经过物理改装的、信号特征极其微弱的备用加密通讯器,拨通了顾沉舟的紧急联络号码。信号非常差,电流的噪音滋滋作响,几乎盖过他的声音。
“喂?是我!”罗阳的声音嘶哑、急促,充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他们…他们开始查了!查得很细!我…我感觉我暴露了!到处都是眼睛!纪律组的人今天下午盘问了我手下的小王,问的全是我上周经手的那几份文件去向!他们是在敲山震虎!是在试探我!顾沉舟,你们得赶紧行动!立刻!马上!不然就全完了!来不及了!他们动手的速度会超出你们的想象!”
电话那头的顾沉舟,正坐在疾驰的轿车后座,刚刚结束与警方高层又一次艰难而漫长的战术推演会议。窗外急速倒退的城市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罗阳那几乎要撕裂的、充满绝望的警告声如同冰锥,狠狠刺入他的耳膜和心脏。车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他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声音却沉冷如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知道了。稳住,不要有任何异常举动!保护好自己!我们立刻启动最终方案!”
挂断电话,顾沉舟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失,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寒光。他猛地对前排司机下令:“去市局!最快速度!” 随即,他拨通了专案组负责人陈锋的电话,声音斩钉截铁,不容反驳:“陈队,情况有变!‘鼹鼠’(指罗阳)处境极度危险,随时可能暴露!原定计划必须提前!立刻!马上!通知所有单位,进入‘雷霆’行动最高战备状态!目标锁定——‘老巢’(指组织核心据点)!我们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出击!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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