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漫着血腥与臭氧混合的刺鼻气味，每一次吸入都像有无数细小的玻璃碴在刮擦着顾沉舟的鼻腔和气管。他背靠冰冷粗粝的金属服务器机柜，剧烈起伏的胸膛每一次扩张都牵扯着肋下那道新伤，火辣辣的痛楚如同毒蛇噬咬。三个黑衣人呈扇形围拢，脚步在空旷的数据中心地板上踏出沉闷回响，如同死神的鼓点敲在耳膜。他们包裹在吸光的黑色作战服里，只露出毫无情绪的眼睛，像三具从地狱里爬出的机械傀儡，每一步都精准而致命。
他的目光却如磁石般牢牢吸附在房间中央——那台被严密保护的终端机上。幽蓝色的数据流在屏幕上无声奔腾，冰冷的辉光映亮了他染血的颧骨和紧抿的嘴唇。那屏幕深处，就是“暗影”的心脏，一个庞大阴谋的神经中枢，每一次数据的跃动都关乎着无数被扭曲的命运和被湮灭的真相。他几乎能嗅到数据深处散发出的、带着铁锈味的阴谋气息。
“咳……”一口带着腥甜的铁锈味的血沫呛出嘴角，顾沉舟强行咽下，喉头火烧火燎。背脊在机柜冰冷的棱角上借力一顶，身体如压缩到极致的弹簧骤然释放！不是退避，而是迎着正面黑衣人劈来的合金甩棍悍然撞去！动作带起的风压吹散了额前被汗水和血水黏住的发丝。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撕裂了原本只有服务器嗡鸣的寂静。甩棍狠狠砸在顾沉舟格挡的小臂上，预想中的骨折剧痛并未传来——贴身的特制纳米纤维内衬在千钧一发间吸收了大部分冲击，但小臂依旧瞬间麻木，如同被高压电流贯穿，整条手臂失去了知觉。巨大的冲力将他带得踉跄侧滑，靴底在光滑的防静电地板上刮擦出尖锐刺耳的嘶鸣，留下几道清晰的划痕。
剧痛是清醒的良药。就在身体失衡、重心飘摇的瞬间，顾沉舟借着侧滑的惯性，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入战术背心肋下的暗袋，甩臂！一道微不可察的银光撕裂空气，带着破空的尖啸，“噗”地一声轻响，精准地没入左侧黑衣人因攻击动作而暴露的脖颈动脉。那人身体猛地一僵，喉间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漏气声，眼中凶悍的光芒瞬间凝固、涣散，像一尊被骤然抽空灵魂的泥塑，直挺挺地向后栽倒，后脑勺重重磕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温热的血液从他脖颈处迅速洇开，在地板上蔓延成不规则的暗红。
包围圈撕开一道染血的缺口！
生死一线，顾沉舟脑中只剩下那片跳跃的幽蓝。他右脚在地面狠狠一蹬，脚底传来清晰的摩擦感，身体几乎贴着冰冷的地板向前猛蹿！动作快得在旋转的红色警报灯光下拉出模糊的残影，目标只有一个——那台吞吐着命运数据的终端机！机柜冰冷的棱角、电缆的绊绕、地面残留的血迹，都成了他冲刺路径上必须克服的障碍。
“拦住他！”一声惊怒交加、带着难以置信恐惧的嘶吼从仅存的两名黑衣人口中迸出，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合金甩棍再次撕裂空气，带着致命的风压，发出呜咽般的尖啸，狠狠砸向顾沉舟的后脑。另一人则从侧面飞扑，如同捕食的猛虎，张开双臂，企图用身体将他彻底扑倒、碾碎。
顾沉舟眼中寒芒暴射！对身后足以致命的攻击竟似浑然未觉，只是将冲刺的速度提升到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身体前倾得几乎与地面平行！甩棍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擦着他飞扬的发梢掠过，劲风刮得头皮一阵发麻。同时，他拧腰、侧身、屈膝，整个动作在电光石火间完成，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如同一尾滑不留手的游鱼，险之又险地让侧面扑来的黑衣人擦着战术背心的边缘扑空。沉重的身体带着巨大的惯性狠狠砸在旁边的服务器机柜上，发出“轰”一声令人心悸的闷响，机柜外壳凹陷下去一大块，警报灯狂闪。
三米！两米！一米！
终端机屏幕幽蓝的光芒已经照亮了他布满汗珠和血污、显得格外狰狞的脸。他几乎是摔扑到控制台前，身体失控地撞在硬质工程塑料外壳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剧痛从撞击点——胸腹间——炸开，眼前瞬间金星乱冒，阵阵发黑，视野边缘开始收缩。但右手手指却凭借千锤百炼的本能，无视了身体的抗议，精准地探入背心最内层、靠近心脏位置的暗袋，紧紧捏住了那枚冰冷、微小、却承载着所有希望与复仇火焰的金属造物——特制的高速固态存储器“信标”。冰冷的棱角硌着指骨，带来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刺痛。
指尖传来熟悉的棱角触感，顾沉舟毫不犹豫地将“信标”狠狠捅向终端机侧面那个不起眼的物理接口！动作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和意志都灌注进去。
“嗡……”
一声极其轻微的蜂鸣，在尖锐的警报背景音下几乎难以察觉。终端机屏幕上瞬间弹出一个猩红的警告框，刺眼的字符疯狂闪烁：“未授权物理接入！最高级别警报触发！”整个数据中心的应急红灯旋转得更加疯狂，尖锐刺耳的警报声浪陡然拔高，如同海啸般排山倒海席卷每一个角落，刺目的红光如同泼洒的鲜血，覆盖了冰冷的金属机柜和顾沉舟决绝、染血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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