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顾沉舟的声音异常沙哑，如同声带被砂砾磨损，“‘幽灵探针’……在物理锁被虚拟开启验证成功的同一微秒，有没有捕捉到任何……来自那物理屏障内部的……能量反馈？哪怕是最微弱、最不可能的一丝涟漪？”
秦川的手指早已在主控台上化作了幻影，他的脸色在屏幕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调取着探针在信号彻底中断前最后时刻的所有原始传感数据流，运行着极限状态下的信号增强和量子噪声抑制算法。“反馈……有！”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因发现而生的惊惧，“在虚拟锁开启模拟完成的同一微秒（时间同步误差小于10纳秒），‘洛基’核心物理存储单元的超导磁屏蔽层内部……监测到一次极其短暂、强度低于仪器理论探测阈值下限三个数量级……但通过量子关联噪声放大算法确认真实存在的……能量场波动！”
他猛地将一张经过极限处理的、背景几乎纯黑的超精细时域-频域联合分析图投射到主屏幕一角。在那代表绝对物理防火墙的、深邃的黑色背景内部，一个极其微小的、呈现完美阻尼振荡形态的幽蓝色光点，如同深海中一闪而过的未知生物荧光，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持续时间为3.7皮秒），随即彻底湮灭于背景量子噪声的海洋中，再无踪迹。
“能量形态……无法识别！非已知电磁脉冲频谱，非黑体热辐射特征，非粒子衰变信号……”秦川的声音带着一丝面对未知的颤抖，“它……它更像是一种……‘时空结构’本身的瞬间局部谐振……或者说……是某种‘场’的边界被轻微触动后产生的阻尼涟漪……然后……归于彻底的量子基态湮灭！它的存在本身……理论上就不该被我们现有的任何探测手段捕捉到！这……这或许是‘幽灵探针’在极限量子隧穿态下产生的……一次概率极低的‘观察者效应’？我们……可能惊动了‘它’……”他艰难地说出最后的推测。
3.7皮秒。低于探测阈值。一次无法用现有物理学解释的谐振与湮灭。一次来自物理隔绝屏障内部的、对“开锁”行为的“回应”。
这微不可察、如同幻觉般的反馈，比任何惊天动地的爆炸更令人毛骨悚然千倍万倍。它像是一个来自深渊尽头、超越理解的冰冷存在的回眸一瞥，无声地证明着屏障之后并非空无一物，而是存在着某种……他们目前的知识体系完全无法定义、无法描述的“东西”。那东西在“锁”被理论开启的瞬间，如同沉睡于时间之外的古老巨兽被一丝来自外界的“意念”惊扰，极其轻微地、无意识地“动”了一下，然后又归于永恒的、死寂的沉眠。
“它……知道我们来了。”一个站在后排的技术员失神地喃喃道，声音在死寂的大厅里如同惊雷般清晰。一股源自生命最原始本能的、对浩瀚未知与高等存在的敬畏和恐惧，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瞬间席卷了指挥中心内的每一个人。渺小感，从未如此刻骨铭心。
顾沉舟缓缓闭上了眼睛，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再睁开时，眼底所有翻涌的情绪都被强行压入冰封的湖面之下，只剩下磐石般的、近乎冷酷的决绝和专注。风暴已在眼前，退缩即是灭亡。
“苏星晚。”他的声音恢复了绝对的冷静，如同淬火后的精钢。
“在！”苏星晚立刻挺直脊背，压下心头的寒意，眼神同样变得锐利如手术刀，将所有震惊转化为战斗的意志。
“你亲自带队，成立‘深潜’（Deep Dive）绝密项目组。成员：秦川，以及所有参与‘洛基’核心破解的S级技术员。”顾沉舟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最高权限，“任务目标：第一，穷尽一切手段，解析‘幽灵探针’捕获的所有数据碎片，建立‘普罗米修斯之火’、离岸金融网络、全球异常坐标点之间的真实关联模型，我要知道它们的运作模式和最终指向！第二，动用‘天穹’（SkyVault）权限，接入所有深空监测网络，分析星图碎片G-7742的来源、绘制年代、以及其所含脉冲星钥匙的物理本质！我要知道是谁、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观测并编码了它！第三，”他顿了一下，目光如实质般刺向屏幕上那个早已消失、却如同烙印在众人心中的蓝色反馈光点位置，“成立‘奇点’（Singularity）子项目。密级：∞。调动‘燧石’（Flint）计划下所有高能物理、量子引力理论、拓扑场论领域的秘密研究资源。目标只有一个：解析那道‘湮灭反馈’！告诉我那3.7皮秒内……到底是什么‘东西’被惊动了！不惜一切代价！”
“明白！‘深潜’即刻启动！”苏星晚重重点头，没有任何犹豫，迅速在个人终端上输入一串复杂的启动指令。
“全球各行动分队，”顾沉舟转向全球通讯台，声音通过加密量子频道传遍每一个刚刚经历过生死搏杀、正在短暂休整或处理善后的小队，“‘清道夫’第一阶段任务结束。任务转入第二阶段：‘残余肃清’（Mop-Up）与‘深潜支援’（Deep Support）。所有行动组，就地转为最高级别静默情报网络，代号‘地网’（EarthNet）。深挖黑暗势力残余据点，目标不再局限于武装人员，重点搜集一切与‘脉冲星PSR B1937+21’、‘普罗米修斯之火’项目、已发现深海/极地异常点、以及任何异常古代星图或天文记录相关的**实体物品、文献、电子痕迹**！记住，”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凝重，“你们面对的，不再是溃败的武装分子，而是潜藏在历史尘埃深处、现实社会缝隙中的……‘幽灵’（Phantoms）！行动准则：绝对静默，最高防护，遇不明威胁，以保存自身和获取情报为最高优先！允许使用‘夜影’（NightShade）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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