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安全感并未真正降临。毒气“血兰”如同有生命的活物,源源不绝地从那个通风口涌出,无视了面具的阻隔,在目镜外肆意蔓延,将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不祥的淡绿薄纱。能见度在急剧下降,原本清晰的雷区边缘变得模糊扭曲。时间仿佛被这粘稠的毒气拉长了,每一秒都沉重得如同巨石压在胸口。战术头盔内置的滤毒罐有效时间在飞速流逝,冰冷的倒计时数字在顾沉舟的视界角落里无声跳动,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小队被困死在这片毒瘴与地雷构成的绝地,如同砧板上的鱼肉。
顾沉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战术目镜后的目光如同鹰隼,穿透越来越浓的淡绿色毒雾,反复扫视着周围的环境。爆炸掀起的尘土还未完全落下,在毒气中悬浮翻滚。他的视线最终死死钉在那个不断喷吐着死亡气息的通风口。那并非天然岩缝,边缘有着明显人工切割的痕迹,伪装用的岩石涂层在剧烈的爆炸震动下已经剥落了不少,露出下方冷硬的合金管道内壁。毒气正从那里汹涌而出,如同打开了地狱的闸门。
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在他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
“集中火力!”顾沉舟的声音透过面具的传声器传出,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斩钉截铁地指向那个罪恶的源头,“目标,那个通风口!打掉它!”
没有质疑,没有犹豫。求生的本能和对队长绝对的信任,让所有队员瞬间行动起来。他们顶着毒气弥漫的巨大心理压力,冒着暴露位置引来更多攻击的风险,迅速调整各自的射击位置。狙击手张海迅速架起他的高精度反器材步枪,沉重的枪身稳稳抵住肩窝,十字准星牢牢套住通风口内壁隐约可见的金属结构。突击手赵猛、李锋等人则依托着焦黑的岩石或扭曲的金属残骸,将自动步枪的枪口稳稳指向同一个目标。
“开火!”顾沉舟的命令如同发令枪。
刹那间,死寂的毒瘴被狂暴的金属风暴彻底撕裂!狙击枪沉闷厚重的轰鸣首先炸响,一颗特制的穿甲燃烧弹脱膛而出,拖着灼热的尾迹,狠狠凿进通风口内部,爆开一团刺眼的火光和金属撕裂的尖啸!紧接着,数支自动步枪同时喷吐出长长的火舌,密集的弹雨如同泼水般倾泻过去!子弹撞击在合金管道内壁上,发出暴雨敲打铁皮屋顶般的刺耳噪音,溅起无数耀眼的火星。跳弹在毒雾中尖锐地呼啸穿梭,在焦土上犁出一道道新的沟壑。
通风口在承受了远超设计极限的狂暴打击后,终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合金内壁被打得千疮百孔,向内塌陷,扭曲变形。管道连接处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最终“轰隆”一声巨响,整个通风口如同被巨兽一口咬断,轰然向内爆裂坍塌!大量碎裂的金属构件和混凝土块混杂着尚未散尽的毒气烟尘,猛地从破口处喷涌出来,像垂死巨兽最后的呕吐物。
奇迹般地,那致命的、淡绿色的“血兰”毒气喷涌之势戛然而止!虽然空气中残留的毒雾浓度依然致命,但源头被掐断,如同勒住了毒蛇的七寸。视野中的淡绿色,终于不再加深,甚至开始有了极其缓慢消散的迹象。
“通道!右侧!”眼尖的队员大喊。通风口被摧毁后,爆炸的冲击和管道坍塌,意外地在原本密布地雷的区域边缘,清出了一条狭窄、布满碎石和扭曲金属的缝隙。它紧贴着陡峭的岩壁,弯弯曲曲,如同一条地狱边缘的羊肠小道。
“跟紧我!踩我的脚印!”顾沉舟没有丝毫犹豫,第一个踏上了这条用爆炸和毁灭硬生生撕开的生路。每一步都踏在松动的碎石和锋利的金属边缘上,脚下不断传来令人心悸的滑动声。他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岩壁,目光如炬,死死盯着脚下每一寸可疑的土地,用最轻、最试探的方式落脚。汗水浸透了他的额发,顺着鬓角滑下,在防毒面具内壁留下湿痕。队员们屏住呼吸,一个接一个,如同行走在万丈深渊之上的钢丝,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肋骨,小心翼翼地踩着他留下的脚印,在死亡陷阱的边缘艰难穿行。
当最后一名队员踉跄着踏上对面相对坚实的土地时,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弯下腰,扶着膝盖剧烈喘息,防毒面具里回荡着如同拉风箱般粗重的呼吸声。身后那片淡绿色的死亡之雾和狰狞的地雷阵,终于被甩在了身后。但前方,指挥中心那冰冷、巨大、如同钢铁巨兽蛰伏的轮廓,已经清晰可见。
指挥中心矗立在荒芜之地的核心,像一座由纯粹的钢铁和混凝土浇筑而成的巨大陵墓。棱角分明的外壁上布满了厚重的装甲板,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幽光,找不到一扇窗户,只有无数个黑洞洞的射击孔和传感器探头,如同巨兽身上无数只冰冷的复眼,无声地注视着任何敢于靠近的生命。巨大的合金闸门紧紧关闭,严丝合缝,仿佛亘古以来就未曾开启过。整个建筑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死寂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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