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许久的火山终于彻底爆发。实验室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狂喜欢呼,声浪几乎要掀翻天花板。有人跳了起来,有人紧紧拥抱身边的人,有人背过身去肩膀剧烈地抽动。紧绷到极限的弦骤然松弛,巨大的虚脱感和狂喜交织在一起,冲刷着每一个人。几个年轻的技术员甚至喜极而泣,泪水和汗水混在一起。
“成了!补丁程序…终于可以正式部署了!”陈锐猛地抹了一把脸,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脸上却绽放着近乎虚脱的笑容,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然而,这用尽力气才点燃的胜利火焰,尚未真正温暖冰冷的空气,就被一道来自遥远山谷的、裹挟着硝烟与血腥的紧急通讯,狠狠掐灭。
“滋…总部!听到吗…滋啦…敌袭!增兵…火力太猛…我们…滋啦…”通讯器里传出的声音断断续续,背景是震耳欲聋的爆炸轰鸣、撕裂空气的尖锐破空声、以及一种沉闷而恐怖的重型武器持续咆哮的嗡鸣,像地狱巨兽的磨牙。每一次爆炸声响起,通讯信号便剧烈地扭曲一下,仿佛随时会被彻底撕裂。
实验室里的欢呼如同被冻住的潮水,瞬间凝固在脸上。刚刚松弛下来的神经再次绷紧,勒得人无法呼吸。主屏幕上,代表山谷区域防御节点的数个光点,正被代表敌方攻击强度的、不断膨胀扩大的刺目红潮疯狂挤压、吞噬!那红色如同活物,翻滚着,蔓延着,发出无声的尖叫。
通讯器里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变了调:“‘巨锤’!是他们的‘巨锤’装甲!坐标A7!重复,坐标A7!请求远程火力压制!快啊——!”
最后那个“啊”字被一声近在咫尺的、震得通讯器嘶鸣的猛烈爆炸彻底吞没,只剩下令人心悸的电流盲音。
山谷深处,代号“磐石”的环形防御阵地,此刻已沦为熔炉。硝烟不再是飘散的薄纱,而是浓浊粘稠的、混合着尘土与金属燃烧气味的固体,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肺叶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的铁锈味。神秘组织的增援部队如同黑色的铁流,从山谷两侧更高、更陡峭的崖壁上,借助索降装置和单兵飞行器,源源不断地倾泻而下,精准地切入“磐石”阵地后方几处防御相对薄弱的结合部。
代号“巨锤”的装甲单位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坦克,那是数台外形狰狞的履带平台,厚重的倾斜装甲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哑光的深灰。它们顶部没有炮塔,取而代之的是一对粗大的、布满散热鳍片的能量发射导轨,此刻正闪烁着令人心胆俱裂的幽蓝光芒。嗡——!低沉的蓄能声如同死神的低语压过战场喧嚣。嗤啦!刺目的蓝色能量束撕裂空气,带着毁灭性的高热,狠狠砸在掩体上。坚固的复合装甲瞬间熔融、汽化,爆开漫天灼热的金属液滴和碎石。躲在掩体后的两名队员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便被狂暴的能量彻底吞噬,原地只留下两个边缘泛着炽红、深不见底的焦黑弹坑,袅袅青烟升腾。
“隐蔽——!”队长雷烈的嘶吼在爆炸的间隙中显得如此微弱。他猛地将身边一个试图探头还击的新兵蛋子扑倒在地。几乎同时,一道蓝光擦着他们的头顶掠过,将身后半块卡车大小的巨岩拦腰熔断。滚烫的碎石和熔融物如雨点般砸在两人背上,灼热的剧痛让新兵发出一声闷哼。
“妈的!”雷烈啐出一口混合着泥土和血沫的唾沫,半边脸被飞溅的碎石划开一道口子,血糊住了眼睛。透过弥漫的烟尘,他死死盯着那几台如同移动堡垒般的“巨锤”,它们正步步紧逼,履带碾过焦土和残骸,发出沉闷的碾压声。能量导轨再次开始充能,幽蓝的光芒在烟尘中闪烁,如同死神的独眼。
“头儿!侧翼!三点钟方向!”通讯里传来队员张猛沙哑的急吼。
雷烈猛地扭头。烟尘稍散的间隙,他看到一支身穿黑色战术服、动作迅捷如猎豹的小队,正利用几块嶙峋的怪石和“巨锤”制造的巨大混乱,悄无声息地高速穿插,目标直指阵地核心——那几台维持着区域能量护盾的关键发生器!一旦被摧毁,整个“磐石”将彻底暴露在敌方绝对火力之下,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雷烈的脖颈。腹背受敌,火力被绝对压制,核心即将暴露……
就在这时,通讯器里突然传来另一个沉稳到近乎冷酷的声音,穿透了爆炸的噪音和己方通讯的混乱杂音:“‘磐石’,这里是‘利刃’。敌后攻击小队已锁定。坚持三十秒。听我指令。”
是负责外围策应和机动支援的“利刃”小队队长,代号“寒锋”的声音!
时间从未如此缓慢,每一秒都被死亡的阴影拉得无限漫长。阵地上的爆炸声更加密集,能量束的尖啸、实弹武器沉闷的射击声、岩石崩裂的巨响、队员负伤的闷哼与嘶吼……汇成一片毁灭的交响。雷烈蜷缩在滚烫的掩体后,眼睛死死盯着战术腕表上跳动的数字,手指因过度用力抠着地面而磨出血痕。十七秒…十八秒…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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