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暖流在奔涌,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晕,如同枯木逢春。浑浊的眼眸深处,那被伤痛和岁月磨蚀了太久的光芒,正在一点点重新凝聚、点亮!他佝偻的脊背,在剧烈的颤抖中,竟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挺直了几分!
“呼…呼……” 沉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屋内格外清晰。不知过了多久,那剧烈的痛苦终于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的轻松与暖意。叶战缓缓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而逝,虽然依旧带着疲惫,但那份深入骨髓的虚弱与死气,已然消散了大半!
“尘儿…”叶战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股中气,他看向叶尘,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欣慰,还有一丝…深藏了太久太久的复杂情绪,“这药…神了!爹感觉…好多了!像是…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
看着父亲脸上那久违的红润,感受着他身上重新焕发的生机,叶尘紧绷的心弦终于彻底放松,一股巨大的喜悦和酸楚同时涌上心头,眼眶微微发热。他用力点头:“爹,您会好起来的!一定会!”
这一晚,小院里的气氛是十五年来从未有过的轻松。叶战的精神出奇的好,仿佛卸下了沉重的枷锁。他破天荒地让叶尘去巷口的小酒馆打了一壶最烈的“烧刀子”,又翻出珍藏许久、一直舍不得吃的半碟咸肉干。
昏黄的油灯下,父子俩对坐小桌。叶战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烈酒,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也点燃了他沉寂多年的心绪。他脸上的红晕越来越盛,眼神却越来越亮,不再是病态的浑浊,而是一种带着追忆、带着痛楚、也带着一丝解脱的复杂光芒。
“尘儿…”叶战放下酒杯,布满老茧的大手忽然紧紧抓住了叶尘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叶尘都感到一丝疼痛。他抬起头,眼神迷离,带着浓重的酒意,直勾勾地盯着叶尘,仿佛要透过他的面容,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你娘…她…她不是普通人啊…”叶战的声音哽咽了,带着一种穿越了漫长时光的悲怆与无力。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叶尘耳边炸响!他浑身剧震,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娘亲!这个在他生命中几乎空白、却又无比沉重的称呼!
“爹!您说什么?我娘她…她怎么了?”叶尘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反手紧紧握住父亲的手,急切地追问。
叶战仿佛陷入了痛苦的回忆旋涡,泪水混着浑浊的酒水,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滴在破旧的桌面上,洇开深色的痕迹。他猛地灌下一大口烈酒,辛辣的刺激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十五年前…那些人…那些人来了…”叶战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刻骨的无力,“他们…踏空而来…像神…像魔…你娘…她为了保护我们…被…被他们强行带走了…我…我拼了命…像条疯狗一样扑上去…可…可连他们的衣角都碰不到…就像…就像蝼蚁…被随手…弹开…”
踏空而来!像神像魔!蝼蚁般无力!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叶尘的心上!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暗巷中自己吞噬敌人气血的恐怖景象,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带走娘亲的“那些人”,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那些人是谁?!爹!他们是谁?!我娘…她还活着吗?!”叶尘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急切,身体因激动而微微前倾。
“不…不可说…不能说啊!”叶战猛地摇头,浑浊的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仿佛那个名字本身就是禁忌,会招来灭顶之灾!他死死抓住叶尘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尘儿…记住…永远…永远不要打听!永远不要试图去找!那些人…不是我们能想象的…知道了…只会…只会招来杀身之祸!连…连叶家…整个天风城…都…都保不住你!”
巨大的恐惧和强烈的保护欲,让这个曾经铁骨铮铮的汉子,在酒精和伤痛的冲击下,彻底崩溃。他猛地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脸色由红转白,身体剧烈地摇晃起来,眼神开始涣散。
“爹!爹!”叶尘大惊,连忙扶住父亲。
叶战的身体软软地靠在叶尘身上,气息微弱,仿佛刚才那番话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在意识彻底陷入昏迷的最后一刻,他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着、极其艰难地从自己贴身的、最里层那件破旧内衫的暗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死死地塞进叶尘手中!
入手冰凉!沉重!带着一种穿透岁月的古老与沧桑!
叶尘低头,借着昏黄的灯光看去。
那是半块令牌!
通体由一种非金非玉、泛着幽暗青铜光泽的奇异金属铸造而成,边缘是断裂的、不规则的锯齿状,仿佛被某种无法抗拒的巨力生生撕裂!令牌的正面,刻着一个残缺的、极其繁复玄奥的符文!那符文的线条古老而神秘,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苍茫与威严,仅仅是看着,就让人心神悸动!断裂的边缘,似乎还残留着某种强大力量冲击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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