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星尘如同灰色的雪,覆盖着巨大的陨石平台。叶尘将最后一丝混沌元力渡入王虎体内,勉强压制住他晶化边缘那灰败的蔓延。王虎靠在冰冷的星岩上,暗金色的晶化右臂搭在膝前,那层冰冷的黑曜石光泽下,暗青色的龙鳞纹路如同蛰伏的毒蛇,在时之泪残留的微光中偶尔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幽芒。他的左脸颊至耳垂已彻底晶化,雪白的发丝在星尘中显得格外刺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压抑感。
小七盘坐在一旁,失明的右眼紧闭,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着细小的冰晶。右眼封印晶石上,蛛网般的裂痕触目惊心,边缘处残留着暗蓝色的血渍。她双手结印,指尖微微颤抖,正引导着时之泪散逸的温和时光之力,小心翼翼地梳理着右眼深处那如同沸腾岩浆般翻腾的幽冥之力。每一次引导,都让她脸色更白一分,封印晶石上的裂痕仿佛又加深了一丝。幽冥容器濒临极限,每一次动用力量,都是在悬崖边行走。
“漩涡之眼…强闯是死路。”叶尘的声音低沉沙哑,烙印着墨绿毒纹的右臂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块补全坐标的金属碎片,“我们需要情报,需要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况,更需要…一个混进去的身份。”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那片扭曲空间边缘,一个由无数巨大、锈迹斑斑的星舰残骸、空间站模块以及漂浮的金属平台强行拼接而成的、灯火通明、喧嚣震天的庞然大物——碎星港!葬星回廊外围臭名昭着的黑市星港,亡命徒、情报贩子、星际海盗和各大势力暗子的聚集地!混乱,是这里唯一的秩序。
“虎叔的状态…小七的眼睛…”小七睁开左眼,黄泉视界中,王虎的生命光焰如同风中残烛,而自己右眼那翻腾的幽冥之力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必须去。”叶尘斩钉截铁,“虎叔,收敛湮灭气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出手。小七,十秒预知,是我们唯一的眼睛,盯紧所有威胁。我…来应付。”
他站起身,烙印毒纹的右臂轻轻一挥,粘稠冰冷的幽冥蚀魂雾喷涌而出,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活物般缠绕上三人身体,迅速凝结、变形,化作三件宽大、破旧、散发着浓郁幽冥死气和星尘腐朽味道的黑色斗篷,将他们的身形、气息乃至王虎那显眼的晶化右臂都完美掩盖。斗篷的兜帽阴影下,只露出模糊不清的下半张脸。
“走。”叶尘的声音透过斗篷,带着幽冥特有的阴冷。
踏入碎星港,如同踏入一个光怪陆离的金属地狱。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能量武器的充能嘶鸣、各种智慧生物(甚至非生物)的咆哮叫卖、以及劣质合成酒精和机油混合的刺鼻气味,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声浪与气味洪流。街道(如果那些在巨大管道、扭曲钢板和悬浮平台间穿梭的狭窄通道能称为街道)两侧,是各种匪夷所思的“店铺”:由虫族甲壳搭建的生化改造诊所,流淌着粘液的触手正在给一个半机械人焊接手臂;堆满锈蚀武器和未知生物器官的露天摊位,长着复眼的摊主用嘶哑的虫鸣讨价还价;闪烁着暧昧粉光的全息招牌下,形态各异的“服务者”搔首弄姿…
叶尘三人如同三滴融入污水的墨,在拥挤、混乱的人流中穿行。小七的左眼在兜帽阴影下闪烁着微弱的银光,十秒预知的能力被她催发到极致。无数条代表着未来十秒内可能发生的轨迹“线”在她脑海中疯狂闪烁、交织、湮灭。她如同在湍急的暗流中掌舵,不断指引着叶尘避开迎面撞来的醉醺醺的星盗,绕开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巡逻机械守卫,躲过从头顶滴落的、具有强腐蚀性的不明液体…
“左转…第三个管道口…里面的‘锈蚀齿轮’酒馆…吧台角落的独眼老头…他三秒后会看向我们…有微弱星髓气息残留…”小七的声音如同细丝,直接传入叶尘耳中,带着极致的专注和疲惫。
叶尘不动声色,按照指引,带着王虎和小七挤进那间充斥着劣质酒精、汗臭和金属锈蚀味的昏暗酒馆。吧台角落,一个披着油腻皮袄、只剩一只浑浊黄眼的枯瘦老头,正用机械义肢抓着一杯浑浊的液体,目光果然如小七所料,扫向了刚进门的三人,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叶尘径直走到吧台,沙哑着幽冥斗篷特有的阴冷嗓音:“三杯‘星尘余烬’。”这是碎星港黑市通用的暗语,意为“买消息”。
独眼老头慢悠悠地嘬了一口酒,浑浊的独眼上下打量着叶尘,尤其在王虎那被斗篷掩盖、却依旧显得异常魁梧的身形上停留了一瞬。“星髓?漩涡之眼里的东西…嘿嘿,那可是要命的玩意儿。”他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消息嘛…有。代价…你们付得起吗?”
“说。”叶尘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
“龙陨之巢。”老头吐出四个字,独眼中闪烁着贪婪,“星髓就在那鬼地方的最深处…被一条死而不僵的老龙怨念守着…嘿嘿,那老龙生前可是…”
就在老头即将说出关键信息的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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