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在炮火中苦苦支撑的老房子,在这近在咫尺的爆炸冲击下,如同被巨人一脚踹中的积木,再也无法维持完整的形态。它剧烈地摇晃着,墙体上迅速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痕,发出令人绝望的、仿佛骨头断裂般的呻吟!
毁灭,已经破门而入!
***
就在这山崩地裂般的巨响撕裂空气、对面建筑化为齑粉的恐怖瞬间,楼梯口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一声带着惊惶的呼喊:
“哈利!”
汤姆几乎是跌撞着从楼梯扶手旁冲下来的,他素来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黑发此刻有些凌乱,那张英俊得近乎完美的脸上,第一次清晰地裂开了一道名为“恐惧”的缝隙。他眉头紧锁,但那紧蹙的纹路下,是无法掩饰的、从心底深处翻涌上来的巨大不安。这不安如此陌生,如此强烈,让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冷静几乎崩盘。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麻瓜制造的毁灭力量远超他贫瘠的想象。他看到哈利僵立在漫天飞尘和死亡呼啸中,那背影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被撕碎的叶子。
汤姆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腥甜感和太阳穴突突的抽痛。他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哈利的手腕——那只手在微微颤抖,暴露了他竭力维持的镇定下汹涌的恐慌。他的声音因为急促和紧张而显得有些尖锐:“我们走!立刻!去翻倒巷!去对角巷!去任何巫师的地方!这里太危险了!” 离开!必须立刻离开这个即将崩塌的死亡牢笼!这是他此刻唯一的念头,强烈到压过了对哈利那份疏离的困惑。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哈利的衣袖,那个僵立的身影,却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猛地向后缩了一步!那一步,划开的不仅仅是一点距离,而是一道冰冷刺骨的鸿沟!
汤姆的手,就那么突兀地、尴尬地僵在了半空中。指尖离哈利的手腕只有几英寸,却仿佛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冰墙。盛夏八月闷热的空气里,一股寒气却从汤姆僵住的指尖迅速蔓延至全身,冻得他心脏都似乎停跳了一拍。他怔怔地看着哈利低垂的侧脸,那双总是藏着复杂情绪的绿眼睛此刻被凌乱的黑发遮挡,看不清里面翻腾的究竟是恐惧,还是……别的什么更让他心寒的东西?一种被彻底拒绝、被抛弃在危险中的刺痛感,瞬间淹没了对轰炸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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