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很少在戈德里克山谷的街道上闲逛,尽管他住在这里。更多的时候,他宁愿把自己关在那栋新买的小屋里,埋头在一卷卷羊皮纸上,涂涂改改着他为“邓布利多军”构思的训练计划——一个属于未来,却扎根于过去的执念。
他也说不清当初为什么鬼使神差地选择了这个地方落脚。也许是因为它半巫师半麻瓜的性质相对安全?也许……仅仅是因为“戈德里克山谷”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某种宿命的回响?
此刻,他和汤姆并肩走在覆盖着薄雪的村中小道上。山谷中心那个小小的广场上,矗立着一块毫不起眼的纪念碑,石料在冬日的暮色中显得灰暗而沉默。它没有被施与任何魔法,不会在巫师路过时神奇地变幻成一对男女和一个婴儿的雕像。它只是一块石头,记录着麻瓜世界的一场战争牺牲者。
“哈利?”汤姆敏锐地察觉到身边人的脚步放慢,目光失焦。他循着哈利的视线望去,聚焦点落在那块平平无奇的麻瓜纪念碑上,却始终没看出任何名堂。
哈利猛地一个激灵,像是从冰冷的水底被拉回现实。他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把拉住汤姆的手腕,脚步加快,刻意地绕开了那块矗立的石头,朝着不远处那栋亮着温暖灯光的房子走去。
一股强烈的悔意突然涌上心头。*不该在这里买房的……* 这个念头像荆棘一样缠绕着他。戈德里克山谷的空气里,仿佛都弥漫着过往的尘埃。每一块石头,每一条小路,都在无声地提醒着他父母惨烈的死亡。更讽刺的是,此刻走在他身边的这个少年,那双清澈眼眸注视着的未来,恰恰是酿造那场悲剧的凶手!哈利强迫自己不再回头去看那块黑黢黢的碑石,他害怕下一次路过时,那积压的痛苦会像决堤的洪水,让他脆弱得当场崩溃。
“哈利,你怎么了?”汤姆的声音带着关切。他侧头看着哈利,那双绿眼睛依旧像森林深处的湖泊一样澄澈透亮,但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捕捉到了一丝沉沉的、几乎要淹没一切的忧郁,像湖面骤然投下的浓重阴影。
“没什么,”哈利掩饰性地紧了紧握着汤姆的手,拉着他继续向前走,“我们快点走,快到家了。”他想用自己掌心的温度去暖汤姆微凉的手,却徒劳地发现,自己冻僵的指尖连那点可怜的热气都吝啬给予,更别提温暖别人。
从山谷入口走到他们家门口的这段路,不长也不短。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每一步踏在积雪上的轻微“咯吱”声,都像在帮助哈利一点点梳理混乱的心绪,将那些翻腾的苦涩和悔恨,重新压回心底那个上了锁的角落。
*每一条走过的路,都有不得不这样走的理由……* 他默默想着,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带来一丝凉意。
*每一个选择的方向,都有不得不这样选择的无奈……*
既然已经决定要陪在这个孩子身边,看着他长大,试图在命运的湍流中为他竖起一块小小的堤坝,那么此刻的犹豫和痛苦,就显得毫无意义,甚至矫情。开弓没有回头箭。
“欢迎回家。”哈利深吸一口气,努力抿出一个温和的微笑,伸手拉开了那扇被他亲手漆成雪白的小门。屋内温暖的灯光倾泻而出,映照着同样雪白的墙壁,几乎与门外纷飞的雪花融为一体。这明亮柔和的光线,衬得站在门口的青年面容清俊,眉眼间带着一种近乎疲惫的温和,让汤姆一时竟愣在了原地。
或许是被哈利脸上那份努力挤出来的、带着安抚意味的笑容所感染,少年紧绷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松动了一下,一个浅淡的、真实的弧度悄然上扬,勾勒出微笑的轮廓。一种名为“归属”的暖流,似乎正试图融化他一路上的冰冷忐忑。
然而,这短暂的温馨画面下一秒就被打破了。
“你们回来了?”一个熟悉而平静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乔恩·塞尔温的身影利落地绕过玄关,顺手就接过了哈利刚脱下来的、还带着寒气的大衣。她甚至没等哈利开口,魔杖随意地一挥,汤姆身侧的行李箱便稳稳地漂浮起来,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着,精准而迅速地飞进屋内,整齐地码放在墙角。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带着她一贯的严谨和高效。
汤姆脸上的笑容,在看到乔恩出现、并如此自然地接过哈利外套的瞬间,如同被寒风吹灭的烛火,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几不可察地微微皱了下眉头,但快得像错觉,眉头立刻又舒展开,重新挂上了那副斯莱特林式的、彬彬有礼的社交面具,甚至嘴角的弧度比刚才更大了一些:“乔恩小姐?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你怎么会在这?”
哈利有些尴尬地拉了拉自己米色针织毛衣的袖子,那上面还留着被大衣压出的几道褶皱。他连忙侧过头对汤姆解释,语气带着点局促:“啊,是我请乔恩来过圣诞节的。搬家的时候她帮了很大的忙,我想着……人多热闹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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