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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打断您，教授，”汤姆·里德尔的声音平静而有礼，像投入死水潭的一颗石子，打破了教室里沉闷的睡意。他那双纯粹如黑曜石、此刻却仿佛能吸走所有光线的眼睛，从摊开的书本上抬起，精准地投向讲台上半透明的幽灵，“我只是有些好奇……”他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组织一个纯粹出于求知欲的问题，“……那巫师呢？有没有可能像精灵那样，十多年，甚至更久……容貌都丝毫不变？”
宾斯教授那飘忽的、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似乎被这个完全偏离了教材、又带着点超现实意味的问题给问懵了。他那半透明的脸上露出一种近乎困惑的表情，像一团模糊的雾气在扭曲。“这个嘛……”他慢悠悠地拖长了调子，像是在翻检自己漫长而枯燥的幽灵记忆库，“据我所知……就算是千年前的罗伊纳·拉文克劳女士，那样惊才绝艳的巫师……也只能依靠精湛的魔药技艺，比如驻颜药水……来延缓岁月带来的痕迹。想要像精灵那样……天生就抗拒时间的流逝，容颜经年不变？不……不可能。至少，在巫师的记载里……没有过。”
或许是因为难得遇到一个对他的课程内容如此“认真钻研”的学生（尽管这钻研的方向有点歪），宾斯教授那如同干瘪龟壳般的脸上，竟也挤出了一丝极其罕见的、类似笑容的纹路，语气也温和了些许：“如果你对这个特别感兴趣……或许可以去问问斯拉格霍恩教授……他对这些……嗯……延长青春活力的偏门学问，了解得比较多。好了……”他很快又恢复了那种飘忽的状态，“我们接下来讲……”
汤姆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两小片扇形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暗流。他不再出声，仿佛刚才那个提问只是课堂上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不可能……*
宾斯教授那慢悠悠的“不可能”三个字，像冰冷的铁锤，重重敲在汤姆心上。每一次他试图靠近，试图用逻辑和线索去拼凑哈利的真相，得到的回应都像这样——冰冷、坚硬、带着一种将他推得更远的嘲讽。哈利·波特的存在，就像一个精心编织的、完美的幻影，越是用力去触碰，就越发觉得那身影缥缈不真实，仿佛随时会消散在阳光下。这种无法掌控、无法看透的感觉，让汤姆心底那股阴鸷的烦躁感，像毒藤一样疯狂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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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的钟声对昏昏欲睡的学生来说，简直如同天籁。刚才还睡得东倒西歪、姿势各异的学生们，瞬间像被施了“快快复苏”咒，一个个挺直腰板，眼睛发亮，只等讲台上那位幽灵教授吐出那神圣的两个字。
“下课。”宾斯教授果然不负众望，轻飘飘地宣布了解放。
西格纳斯·布莱克伸了个懒腰，骨头噼啪作响，他凑到正在有条不紊收拾笔记的汤姆身边，带着点邀约的兴奋：“嘿，汤姆！去决斗台练练手？今天肯定很热闹！”
汤姆将最后一卷羊皮纸收进书包，抬起头，朝西格纳斯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带着点歉意的温和微笑：“不了，西格纳斯。待会儿还有课。” 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
“什么课啊？”西格纳斯随口追问，显然对错过汤姆这样强劲的对手有点遗憾。
“古代魔文。”汤姆简洁地回答，提起他那总是整理得一丝不苟的书包，迈步走出了教室。
走廊瞬间变成了欢腾的河流。男生们勾肩搭背，大声说笑着；女生们手挽着手，叽叽喳喳地分享着八卦和小秘密。属于少年人的蓬勃生气和无忧无虑的笑声，像温暖的潮水般瞬间充满了整个空间。他们汇成一股洪流，兴高采烈地朝着通向阳光草坪的走廊涌去，迫不及待地投入外面的自由与活力。
汤姆·里德尔却像一叶孤舟，在这片欢乐的洪流中，坚定地逆流而行。他步履沉稳，方向明确——不是向外，而是向着城堡更深处，向着那间即将开始古代魔文课的教室走去。
玩闹？那属于阳光下奔跑的羊群。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一种冰冷的、超然物外的孤独感包裹着他，仿佛将他与周围的一切喧嚣隔绝开来。他是孤高的王，不屑于融入凡俗的欢乐，只执着于追寻属于自己的、隐藏在阴影中的“真理”。
***
“嘿，汤姆！”古代魔文课的教授——一位四十岁上下、气质儒雅、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的男巫——站在讲台上，看着教室里稀稀拉拉坐着的几个学生，对着刚进门的汤姆露出了亲切的笑容。他打趣道：“我还以为今天大家都要被三强争霸赛的兴奋劲儿勾跑了呢，没想到还能来这么多人，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他显然对汤姆的到来特别高兴，不等正式上课，就迫不及待地从讲台后探出身，脸上带着一种研究者发现新大陆的激动光芒：“对了汤姆！你上次给我的那张魔文图样……”他一边说，一边飞快地翻开手边一本厚重的、书页边缘都卷起的古籍，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抽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片——正是汤姆之前交给他的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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