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屏住呼吸,强压下狂跳的心脏,迅速而无声地改变路线,利用旁边一棵粗壮古树的掩护,绕开了那片死亡区域。
事后复盘,他无法向任何人解释那一刻近乎神迹般的直觉从何而来。
但心脏狂跳之余,混杂着后怕和某种奇异暖流的感觉滑过心头。
那一瞬间的示警,实打实的救了他一命。
当他脱离危险区域,曾下意识地看向之前感知来源的方向。
可在那片枝叶交错的密林深处,他只看到树影在风中轻轻摇晃,斑驳的光影在地上移动。
更隐秘的变化,如同深埋地下的暗流,在汪灿心底悄然发生。
汪家基地的空气里永远弥漫着消毒水、汗水和一种无形的硝烟味。
那是竞争、猜忌、评估和随时可能降临的严厉惩罚共同酿造的气息。
人与人之间,只有任务的关联,评估的等级和潜在的威胁。
温情是奢侈的毒药,信任是致命的弱点。
每一双眼睛背后都可能藏着审视与算计。
许昭昭的存在,无疑是诡异的,是危险的,还充满了未知和令人恼火的戏弄。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她带来的是一种和汪家截然不同的体验。
她观察他,用一种超然甚至带着玩味的目光,穿透他辛苦维持的冰冷外壳。
她评价他,言语刻薄,毫不留情,却跳脱了汪家那套冰冷的数据评估体系。
她甚至在他受伤时,用一种近乎嘲讽的语气点评他粗陋的处理方式。
“啧啧,这包扎手法,野路子都比你强,不怕烂肉生蛆?”
这种“关注”本身,在汪灿十几年苍白压抑的生活里,是前所未有的存在。
一次夜间极限负重越野,山路崎岖,月光惨淡。
汪灿因为白天格斗训练时肩膀的旧伤复发,每一步迈出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冷汗浸透后背又被夜风吹得冰凉刺骨。
他渐渐被大部队甩开,落在队伍最末尾。
沉重的背包像一座山压垮他的脊梁,脚下的碎石路仿佛永无止境。
突然出现的孤独感和深入骨髓的疲惫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拖入无边的黑暗。
就在他眼前发黑,意志力濒临溃散的边缘。“啧,这就撑不住了?还以为你这小狼崽子能多扑腾几天呢,看来骨头还是不够硬啊。”
那个熟悉的声音,突兀的在他耳边响起。
没有一点同情,没有半分鼓励,依旧是那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腔调。
然而,就在那一刻,汪灿紧绷到极限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的神经,却奇异地松弛了一分。
那声音就像一根带着微弱电流的丝线。
将他整个人从那种濒临崩溃的虚无感中硬生生拽了回来。
他猛地咬紧牙关,几乎尝到了铁锈味。
用尽全身残存的意志力,拖着那条仿佛灌了铅的腿。
竟然一步一步又一步地跟上了前方模糊晃动的身影。
事后回想,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竟然从一个“非人”存在的嘲讽里,汲取到了一点继续前进的力气?
这简直荒谬得可笑!
他依旧会因为许昭昭那些恶劣的玩笑而暗自恼火。
依旧会因为她对关键问题的避而不答而心生警惕。
但那种最初的手足无措,已经如同退潮般淡去。
他开始习惯她的神出鬼没,如同习惯基地里无处不在的监控探头。
习惯她声音里那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子,甚至能在她出声时,控制住身体本能的微颤。
更有甚者,在老槐树下那些寂静无声的夜晚。
他们两个之间连沉默本身也成了一种奇怪的交流方式。
仿佛那片沉默的空间,就是他们之间一种独特的语言。
汪灿绝不会承认,更不会去深究内心深处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变化。
在这汪家基地里,这个飘忽不定,目的不明的女鬼,竟成了他唯一一个可以短暂卸下所有伪装和戒备的对象。
无论她是福是祸,是陷阱还是奇遇,她的存在本身,都像一束强行穿透厚重铅灰色云层,带着诡异波长的光。
哪怕这光本身可能代表着扭曲、危险、不合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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