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上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勒得他们几乎无法呼吸。看向唐晰的目光,只剩下深深的敬畏和无法言喻的恐惧。
“欺、欺负……欺负小辈算什么本事……”另一个锦绣山庄弟子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色厉内荏地挤出几个字。
“有种等我们师父来了再说!”她试图搬出靠山。
旁边立刻有好事者小声嘀咕,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人听清:“花庄主排名四十六,唐晰门主可是击败过排名四十二的高手!要真对上,锦绣山庄怕是悬喽……”
这话如同火上浇油,气得锦绣山庄众人浑身发抖,却又敢怒不敢言,只能死死咬着嘴唇,用怨毒的目光瞪着唐晰。
可唐晰,始终没有理会那些蝼蚁的目光。
他终于抬起眼,视线落在了守虚剑宗掌门方知有的脸上。
“人,还我。”
清晰,笃定,不容拒绝。
仿佛在向看守失物的奴仆,索要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
“对!把我莲弟交出来!”卫听澜立刻挺直腰杆,折扇“啪”地指向方知有。
“人在你们守虚剑宗的地牢里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现在弄个假的就想糊弄天下英雄?方掌门,今日若不给唐门、不给南漳王府一个交代,此事绝不善罢甘休!”
“还我小卫!”徐娇娇也从巨大的震惊和悲喜转换中回过神来,孔武有力的身躯往前一顶,洪亮的声音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你们把人关起来,结果人丢了!弄个假货就想糊弄过去?没门!今天不把我家小卫完完整整交出来,老娘……老娘就把你们这破山头给吃穷了!”她手舞足蹈,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方知有脸上。
方知有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冷汗涔涔而下。
一边是唐门门主和南漳王世子的问责,一边是锦绣山庄弟子的哭诉,还有武当、少林等派质疑的目光……他整个人仿佛被架在了熊熊烈火之上炙烤。
“唐门主,卫世子,稍安勿躁!此事必有蹊跷!本座定会……”方知有试图安抚,声音干涩。
就在这片剑拔弩张的对峙风暴之外,那道纤尘不染的白色身影悄然转身。
司玉衡清冷的眸光在唐晰身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掠过那具假尸体,再扫过混乱不堪的演武场。
仿佛对这片喧嚣、污浊、充满血腥与争吵的环境忍受到了极限。
他轻拂了一下道袍袖口,身形微动,悄无声息地穿过人群,宛如一片融入晨雾的新雪,朝着下山的方向飘然而去。
武当弟子们面面相觑,最终也默默跟上,迅速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
与此同时,在远离终南山主峰的某条人迹罕至的隐秘林间小道上。
卫莲被一阵无休止的颠簸惊醒了过来。
他猛地睁开眼,急促地喘息着,胸腔里是火烧火燎的刺痛。
头发是不断晃动的软轿顶棚,身下是柔软的垫子——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顶快速移动的轿子里。
浑身酸软无力,仿佛筋骨都被抽走了。
他尝试着凝聚丹田气感,回应他的却是一片绝望的虚无,比在地牢中被药物压制时更加彻底。
他甚至能感觉到一股更加阴毒的药力盘踞在四肢百骸,疯狂地汲取着他仅存的体力。
风间雾!
她果然给自己喂了药效更强的药!
卫莲咬着牙,额角青筋因为用力而微微凸起,他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支撑起上半身,手指抓住轿帘边缘掀开一道缝隙。
刺眼的阳光让他眯了眯眼。
外面是郁郁葱葱、古木参天的密林。
四个穿着紧身黑衣的蒙面人正沉默地抬着轿子,步伐稳健地在走在崎岖不平的林间小道上。
前头还有一个同样装束的黑衣人,腰间挎着狭长的东瀛刀。
五个人。
风间雾并不在其中。
卫莲的心沉了下去,回想起地牢中风间雾那充满恶意的狂笑——“做我的狗”、“带你去东瀛”……
对方暂时不会杀他。
但这比死亡更令人难以忍受!
必须逃!
“停下……”卫莲对着轿外喊道。
“嗯?”走在最前方的黑衣人头目闻声停下脚步,抬手示意。
轿子随之停下。
为首的黑衣人转过身,蒙面巾上方的眼睛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透过掀开的轿帘缝隙看向卫莲:“什么事?安分点!”
“解手。”卫莲的声音依旧嘶哑冰冷,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黑衣人头目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语气充满了鄙夷,“憋着!或者尿裤子上!哪那么多事!”
他挥挥手,示意继续赶路。
卫莲沉默了一瞬,再次开口,语气坚定:“风间雾让你们如何待我?”
黑衣人头目正要迈出的脚步猛地顿住,眼中闪过一丝忌惮,显然风间雾的命令在他心中分量极重。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暗骂了一句晦气,最终还是极其不耐烦地转过身,对着轿子方向挥了挥手:“真他娘的麻烦!下来!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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