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那女子却像是醉得更厉害了,身形摇摇晃晃,脚下步伐却愈发诡异莫测。
只见她时而如鹞鹰翻身,贴着玄风的掌风边缘险之又险地滑过;时而似狸猫踏枝,足尖在泥地上一点,整个人便轻盈地侧移数尺。
她的动作舒展而迅捷,带着一种原始野性的韵律,每一次闪避都精准地卡在玄风蓄力的当口,玄风密不透风的掌影竟连她一片衣角都未能沾实!
司玉衡端坐马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醉酒女子翻飞腾挪间的双腿轨迹——那腿法灵动诡谲,发力方式与中原各派迥异,带着一种模仿飞禽走兽的形意,深谙借力卸力、以柔克刚之理。
“玄风,退下。”司玉衡淡漠的声音传入缠斗中的两人耳中。
玄风闻声立刻收势后撤,气息微促,脸上带着一丝挫败和凝重。
那女子也顺势停下,仍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笑逐颜开地看向司玉衡:“怎么?小道长心疼姐姐了?”
司玉衡无视这轻挑的调笑,凝视她双眸,缓缓说道:“‘灵鹞九翻’名不虚传,万庄主,不必再演了。”
“万庄主”三个字一出,那女子脸上夸张的醉意如潮水般褪去,眼神再无半分迷离。
她撇撇嘴,站直了身体,方才那股慵懒随意的气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野性难驯的锋芒。
万昭懿上下打量着司玉衡,语气里没了轻佻,只剩下直白的确认:“啧,眼力倒是不错!武当的小掌门?司玉衡?”
司玉衡颔首,开门见山:“我等此行,是为东南倭乱及罗刹教肆虐之事,欲往御兽山庄拜会庄主,邀万庄主共赴武林大会,同商抗倭大计。”
“武林大会?”万昭懿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乏味的东西,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眼里的兴致消散得无影无踪,“没兴趣!江湖事江湖了,打打杀杀烦得很。”
她摆摆手,语气斩钉截铁:“你们另请高明吧!御兽山庄这些年清静惯了,不掺和这些浑水。”
万昭懿说罢转身就要走。
玄风和玄石急了,连忙上前一步,玄石急声道:“万庄主!倭寇肆虐东南,百姓惨遭屠戮,罗刹教更是狼子野心!此乃关乎武林存续,黎民生死的大事,御兽山庄坐镇西南,岂能……”
“聒噪!”万昭懿不耐烦地打断,眉头紧锁,嫌恶地瞥了他们一眼,“大道理留着跟愿意听的人说去,我爹临死前交代得清清楚楚——关起门来过好自己的日子,少惹火烧身!”
话音未落,她足尖在青石上一蹬,身形骤然拔起,宛如一只真正的灵鹞,动作轻盈地跃上路旁一棵杉木的横枝。
锦红色的身影在苍翠的枝叶间几个灵巧的转折腾挪,眨眼间便消失在密林深处,只余下她懒散的声音远远传来,在林中回荡:
“诸位,恕不奉陪了!”
玄风和玄石仰着头,看着那抹红色消失的方向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无奈和憋屈。
玄石狠狠一跺脚:“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司玉衡神色未变,仿佛对万昭懿的拒绝早有预料。
他目光投向万昭懿消失的方向,淡淡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更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灵鹞九翻’身法迅捷灵动,与蜀中唐门的轻功相较,各擅胜场,一者仿生野性,一者诡秘机巧。”
他收回目光,看向前方暮色渐合的官道:“先进城。”
南宁县城不大,傍晚时分已显出几分疲沓的宁静,四人找了间还算干净的客栈住下。
傍晚,楼下大堂已点起了油灯,人声渐渐嘈杂。
四人选了角落一张方桌坐下,饭菜简单,玄石还在为白天的事愤愤不平,低声抱怨着万昭懿的不近人情。
“说什么清静惯了,我看就是胆小怕事!还庄主呢,一点担当都没有!”玄石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声音闷闷的。
邻桌几个行商打扮的汉子正高声谈论着,声音传了过来:
“听说了吗?城西猢狲岭那帮泼猴,最近闹得更凶了!”
“可不是!前儿个老王头挑担子从岭下过,一筐山货被抢了个精光,人还被抓了好几道血印子!”
“唉,造孽啊……村头李寡妇家的小孙子,前几日差点被拖进林子里,要不是几个后生赶得及时……”
“御兽山庄不是管这片儿的吗?他们就没辙?”
“别提了!御兽山庄是厉害,可他们那门规说的什么‘不得擅伤灵兽’,那些泼猴在他们眼里怕都是‘灵兽’!打不得,杀不得,只能干瞪眼!”
“是啊,听说万庄主为这事愁得几天吃不下饭了!派人驱赶吧,那群泼猴精得很,转眼又聚回来,还变本加厉!啧,我看呐,难办!”
玄石竖着耳朵听完,忍不住嗤笑一声,压低声音对玄风道:“听见没?连自己家门口的猴子都收拾不了,还指望她去打倭寇?依我看……”
“噤声。”司玉衡淡淡瞥了他一眼。
玄石立刻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卫莲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若有所思。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