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一行人终于踏入了蜀地东北门户:夔州府的地界。
夔州依山临江,地势险要,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虽同属蜀地,但与成都府的繁华和煦不同,此地更显雄奇粗放,滚滚长江在此处被瞿塘峡束紧,水势湍急,声若奔雷。
时值正午,日头高悬。
一行人牵着马匹走在市集上,两侧店铺林立,吆喝声此起彼伏,各种辛辣滚烫的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徐娇娇的鼻翼用力翕动着,口水几乎要顺着嘴角流下来:“香!太香了!”
她猛地停住脚步,魁梧的身躯像座山一样挡在路中间,引得行人纷纷侧目避让。
“不行了不行了!我走不动了,五脏庙造反了,咱们必须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拜访那个什么狂刀门啊!”她一边嚷嚷一边眼巴巴地望着卫莲。
卫听澜摇着折扇,也被这满街的香气勾起了馋虫,笑着附和:“也好,人是铁饭是钢,这夔州美食独树一帜,既然来了又岂能错过?正好也尝尝与成都府有何不同。”
玄石早就被这满大街的食物香味迷得魂不守舍,闻言立刻猛点头:“对对对!吃饭吃饭!”
卫莲无可无不可。
司玉衡神色淡漠,目光拂过卫莲清减了不少的脸颊,默默地点了下头。
唐晰裹在披风里毫无反应,完全是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摆烂态度。
最终,众人在临江一家酒楼里落了脚。
店小二见他们气度不凡,殷勤地将他们引上了二楼靠窗的雅座。
窗外便是奔腾东去的长江,江风带着水汽拂面,稍稍驱散了楼内的燥热。
徐娇娇当仁不让地接过菜单,手指点得飞快:“水煮鱼,辣子鸡丁,麻婆豆腐,再来个毛血旺……嗯,最后上个清炒时蔬解解腻,一盆米饭!要最大盆的!”
她点菜的姿态颇有种指点江山的气势,看得店小二一愣一愣的。
菜很快上齐。
徐娇娇迫不及待地操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送入口中,辣得她倒吸凉气,却舍不得停下,一边哈气一边含糊不清地赞叹:“嘶……够味!这油辣子炒得地道!花椒麻得够劲!鱼片滑嫩不散,火候刚刚好!”
“美中不足的就是这豆芽垫底,稍微煮过头了一点点,脆劲差点意思……不过瑕不掩瑜!地道!”
她一边吃一边滔滔不绝地点评,从辣椒的品种说到火候的掌控和食材的新鲜度,俨然一副美食大家的风范。
玄石听得目瞪口呆,拼命点头表示赞同,看向徐娇娇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卫莲安静地吃着,速度却不慢,辛辣的食物刺激着味蕾,带来一种痛快的灼烧感,驱散了些许从雨林深处带来的湿气。
而司玉衡动作慢条斯理,优雅得宛如画中人,一举一动皆是赏心悦目。
唯有唐晰仍裹着那身披风,浑身萦绕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店小二小心翼翼地端来一碗素面,放在唐晰面前的桌上便如躲避瘟疫般迅速退开。
唐晰将兜帽掀起一个极小的缝隙,沉默地进食,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就在这时,邻桌几个食客的议论声断断续续地飘了过来:
“听说了吗?西街口那家,上午又闹起来了!”
“狂刀门?封家那对活宝父子?”
“可不就是!那动静,啧啧,隔着两条街都能听见!乒乒乓乓,跟拆房子似的!”
“这次又是为啥?封老爷子又逼他儿子去相亲了?”
“相亲?这回是动真格的了!听说聘礼都下了,日子也请人看好了,结果封少门主今早才知道,当场就炸了!”
“嚯!那他还不把房顶给掀了?”
“可不是嘛!提着刀就冲进他爹书房了!吼得那叫一个响,说什么‘大丈夫未建功立业,何以家为!’”
“噗……这封九霄,还是这么个愣头青脾气!”
“还不止呢!你猜他最后嚷嚷啥?他说‘人家唐门门主唐晰武功那么高,不也还没成亲吗?我急什么!’哈哈哈哈哈!”
“哎哟我的娘,他这是拿唐门那位当挡箭牌啊?这理由找的……”
邻桌响起一阵哄笑。
卫听澜正夹着一块辣子鸡,闻言手一抖,鸡块差点掉回盘子里。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极为古怪,像是想笑又觉得不妥,最终化为一声充满了无奈和“果然如此”意味的叹息。
他放下筷子,用折扇点了点自己的额角,苦笑着摇头:“封九霄这厮……唉,真是拿他没办法!”
“事事都要跟我表哥比个高低输赢,连娶媳妇儿这种人生大事他都能扯上表哥当标杆,你们说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浆糊吗?”
此言一出,同桌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角落那团沉默而厚重的身影。
连一直安静进食的卫莲也抬起了眼。
徐娇娇倒是坦然,筷子一放,半开玩笑地说道:“这事也好办!封九霄不是觉得唐晰门主没成亲,他就不用着急吗?那让唐晰门主赶紧输给他一场,不就没借口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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