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对混沌气息本能的渴望,如同沙漠旅人渴求甘泉,
有被那纯粹努力所触动的、一丝几乎被寒毒冻毙的柔软,
有身为师尊却生出龌龊念头的滔天羞愧,烧灼着她的灵魂,
更有一种深沉的、近乎绝望的悲哀——
明明希望就在咫尺之遥,触手可及,却偏偏隔着一道名为“伦常”与“尊严”的天堑,让她连伸出手的资格都没有。
她颤抖着,从宽大的云袖中摸出一个温润的羊脂白玉瓶。
瓶中装着能暂时压制寒毒的珍贵丹药“九阳融雪丹”。指尖冰冷僵硬,几乎握不住那小小的玉瓶。
她紧紧攥着它,瓶身温润的暖意透过指尖传来,却丝毫无法驱散她内心的冰冷。
推开这扇窗,走出去,将这丹药给他,告诉他……告诉他什么?告诉他师尊需要他的混沌本源来压制寒毒?
然后呢?
月清漾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林皓身上,看着他因为专注而微微皱起的眉头,看着他身周那象征着无限生机的混沌光晕。
时间仿佛在窗里窗外凝固了。最终,那攥着玉瓶的手,
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彻底失去了血色,却终究……缓缓地、无比沉重地垂落下来。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彻底隐没在窗后浓重的黑暗里,如同受伤的兽退回自己的巢穴。
只有那扇雕花的木窗,依旧沉默地敞开着,对着庭院中那团不断吞吐着混沌气息的淡金色光晕。
窗棂上,几道新鲜的、深刻的指痕清晰可见,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挣扎。
冰冷的夜风灌入洞府,拂过月清漾苍白如纸的脸颊,吹动她如墨的发丝。
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将脸深深埋入冰冷的掌心。
洞府深处,只余下压抑到极致的、断断续续的抽气声,以及那玉瓶在冰冷地面上滚动发出的、细微而孤寂的轻响。
……
天枢峰,悬崖边。
灵力旋涡在林皓头顶盘旋着,发出细微的、如同瓷器龟裂般的“嗤嗤”声。
林皓脊背微弓,身体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着,强撑着盘坐在漩涡中心。
周身本该浑厚的灰蒙蒙混沌之气,此刻却如同被污染的溪流,驳杂稀薄,时断时续。
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额角、脖颈处青筋虬结,如同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正不顾一切地将《太虚衍天诀》催谷到远超他当前承受能力的极限!
周遭的灵气被近乎疯狂地、带着毁灭性的势头攫取,形成小股混乱的风暴,
这股力量不仅狂暴,更透着一股竭泽而渔的枯败意味,疯狂冲刷着他本就不够坚韧的经脉,带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
“噗——!”
伴随着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筑基七重的瓶颈终于在蛮横的冲击下发出悲鸣,轰然洞开。
灵力如同失控的野马群,带着灼热与破坏力涌入丹田,
不过,瞬间带来的不是充盈,而是丹田壁被狠狠撕扯、几乎要爆开的恐怖胀痛,以及经脉被强行撑开、多处出现细微裂痕的刺痛!
林皓身体猛地一晃,几乎要栽倒,他急促地、带着浓重喘息地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
冰冷的汗珠早已浸透了他的衣衫,此刻正沿着他因极度疲惫而深陷的眼窝和紧抿的、失去血色的嘴唇不断滑落。
他极其缓慢、异常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那双原本神光内蕴的眸子,此刻布满血丝,瞳孔深处混沌之气流转得极其滞涩、混乱,
如同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翳,透出难以掩饰的灰败与深不见底的倦怠。
一股源自神魂本源的空虚和枯竭感猛烈袭来,识海如同被万针攒刺,又像是被掏空了的蜂巢,
只剩下空洞的嗡鸣和尖锐的痛楚,连维持最基本的思考都变得异常吃力。
“这是怎么了?我要尽快冲击金丹!” 这意念刚一升起,便引发了剧烈的反噬。
眼前猛地一黑,天旋地转,强烈的眩晕和恶心感让他喉头一甜,一口逆血几乎要喷涌而出!
他死死咬住舌尖,用剧痛强行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才没让自己彻底昏死过去。
“为什么会这样?”
就在这摇摇欲坠、形如枯槁的时刻——
“哼!”
一声清冷如冰泉坠玉盘的冷哼,毫无征兆地在崖边响起。
伴随着这声冷哼,一股精纯、浩瀚却又带着刺骨寒意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如同极地寒潮席卷,竟将那混乱狂暴的灵气旋涡强行抚平、冻结!
林皓悚然一惊,循声望去。
只见一道清丽绝伦、宛如月宫仙子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崖边古松之下。
正是他的师姐,冷绮霜。
她一袭素白衣裙,纤尘不染,肌肤胜雪,容颜清冷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
此刻,那双冰魄般剔透的眸子正冷冷地凝视着林皓,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他虚弱的躯壳,直视他灵魂深处那团名为“急躁”的业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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