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蓁蓁摸着腕间的玉镯,断裂处的金丝不再硌人。贺府这场内斗,揭开的何止是后院的阴谋,更是一个少年用十年光阴,替她寻回的真相。而容珩始终站在她身后,哪怕被误解,也要护她一世长安。
春末的风卷着柳絮掠过椒房殿的飞檐,女官捧着鎏金托盘进来时,卫蓁蓁正在临摹卫家军旧部的名单。宣旨太监尖利的嗓音突然刺破宁静:"太后懿旨——"
旨意展开的刹那,她握着狼毫的手顿住了。时隔三年,太后竟以"绵延子嗣"为由,下旨举办选秀。墨迹未干的黄绢上,"充实六宫"四个字刺得她眼眶发疼。
"皇后以为如何?"容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帝王玄色龙袍扫过满地柳絮,指尖轻轻搭在她肩头,"太后年事已高,总盼着..."
"陛下不必解释。"卫蓁蓁搁下笔,腕间玉镯磕在案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选秀是国事,臣妾自当操持。"她转身时,看见萧沅立在廊下,玄甲上还沾着晨露,却将目光死死钉在她脸上。
选秀那日,太和殿外排满了绣着云纹的软轿。卫蓁蓁坐在凤椅上,看着秀女们鱼贯而入。为首的女子身着月白襦裙,腕间的翡翠镯子映着日光,竟与贺府李氏那只如出一辙。
"臣女苏映雪,见过皇后娘娘。"女子行礼时,鬓边珍珠步摇晃出细碎的光,"听闻娘娘玉镯碎裂,家父特意寻来..."
"不必了。"卫蓁蓁打断她的话,目光落在她腰间的银香囊上——香囊上的暗纹,分明是北狄王室的图腾。
容珩轻敲龙椅扶手:"苏小姐对北狄风物倒是熟悉?"
苏映雪脸色微变,却很快笑道:"陛下说笑了,这是江南匠人所制。"她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香囊,"不过臣妾倒是听闻,皇后娘娘母族与北狄..."
"住口!"萧沅的佩剑突然出鞘半寸,玄甲摩擦声惊得殿前的白鹤扑棱棱飞起,"放肆!"
殿内气氛骤冷。卫蓁蓁望着萧沅紧绷的侧脸,想起昨夜他冒雨送来的密报:苏映雪之父,正是当年卫家军粮草案的主谋之一。
入夜后,椒房殿的宫灯次第亮起。卫蓁蓁正在查看秀女名册,苏映雪的名字旁,用朱砂画着个醒目的圈。女官捧着茶盏进来时,她忽然发现茶汤里漂着片陌生的花瓣。
"这是..."
"皇后娘娘小心!"女官话音未落,萧沅已破窗而入,长剑挑翻茶盏。瓷碗碎裂的瞬间,地面腾起阵阵白烟,竟与贺府地牢里的毒烟如出一辙。
"是西域蛇毒。"萧沅的剑尖滴着黑血,"苏映雪的丫鬟方才潜入厨房,被末将截下。"他从袖中掏出枚带血的银簪,簪头刻着北斗七星。
卫蓁蓁捏紧碎玉镯,断裂处的金丝突然硌得掌心生疼。她想起贺连州临终前的话,想起容珩颈间尚未消退的毒纹,突然冷笑出声:"好个选秀,分明是有人想借着新血,搅乱后宫。"
"朕会彻查。"容珩的声音带着怒意,他拂袖灭了盏灯,阴影中露出腰间玉佩——那半截云雷纹,此刻正与卫蓁蓁的玉镯残片遥相呼应。
选秀第三日,变故陡生。苏映雪在御花园当众晕倒,太医诊脉后竟称她怀有身孕。消息传开时,卫蓁蓁正在椒房殿修补绣着并蒂莲的帕子,银针突然刺破指尖。
"皇后娘娘,陛下请您去养心殿。"女官的声音带着忐忑。
养心殿内,容珩正在批阅奏折,案头摆着碗未动的参汤。苏映雪跪在地上,裙摆上还沾着御花园的泥渍:"陛下明鉴,臣妾昨日只是与侍卫..."
"哪个侍卫?"容珩的朱笔重重顿在纸上,墨迹洇开一片,"萧统领,你来说说。"
萧沅出列时,手中拎着个昏迷的侍卫。那侍卫腰间挂着的香囊,与苏映雪的一模一样。
"此人是北狄细作。"萧沅将侍卫摔在地上,"末将昨夜跟踪他,发现他与贺家旧部有往来。"
苏映雪突然狂笑起来:"贺家?贺明远死了,贺连州也死了,但北狄的人永远杀不完!"她猛地扑向容珩,袖中寒光一闪,却是卫蓁蓁先一步甩出碎玉镯。
玉镯残片划破苏映雪的手腕,金丝缠绕着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容珩揽住卫蓁蓁的腰,龙袍下摆扫过她颤抖的指尖:"没事了。"
但风波并未平息。三日后,太后突然召见卫蓁蓁。慈宁宫内,老祖宗正拨弄着佛珠,檀香缭绕中,她忽然开口:"皇后可知,当年哀家为何选你为后?"
卫蓁蓁跪在蒲团上,腕间玉镯贴着冰凉的地面:"臣妾愚钝。"
"因为你像极了年轻时的哀家。"太后的目光落在她腕间,"当年哀家也是靠着家族势力入宫,可最后..."她忽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血,"去把那个盒子拿来。"
女官捧来个描金匣子,里面躺着只与卫蓁蓁一模一样的玉镯。断裂处的修补痕迹,竟比她的还要陈旧。
"这是哀家的陪嫁。"太后抚摸着玉镯,"当年先帝为护我,亲手将它摔碎,又用金丝补好。可最后..."她突然将玉镯塞给卫蓁蓁,"哀家老了,不想再看你们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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