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围观的人群原本还缩在远处,见二当家没有立刻动手,便又慢慢凑了过来,此刻听到阿三这话,忍不住哄笑起来。卖豆腐的王大娘挤到前排,手里的木梆子敲得邦邦响:"说得好!我家那小子就该跟你们学学,整天就知道赌钱,哪有跟着雪姐有前途!"
她这话引来一片附和声,有个卖针线的婆子也跟着点头:"可不是嘛,前儿我瞧着阿四帮雪姐搬糖缸,那汗流得跟不要钱似的,可脸上却乐呵着,哪像以前跟着黑风寨的人,个个凶神恶煞的,见了就怕。"
二当家被这些七嘴八舌的议论气得脸色铁青,他猛地抽出腰间的鬼头刀,刀身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寒光,吓得前排的几个妇人尖叫着后退。"反了你们了!"他将刀背重重拍在摊位的木架上,震得串好的糖球哗啦啦直晃,"我再问你们最后一遍,走不走?再不走老子今天就砍了你们这对吃里扒外的东西!"
阿四非但没怕,反而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着的小本子——那是白若雪给他的账本,边角都被翻得起了毛。他小心翼翼地翻开,指着上面用炭笔写的歪歪扭扭的数字:"雪姐说了,暴力解决不了问题,赚钱才是硬道理!你看我们现在,每天数钱数到手软,昨天还算了笔账,除去糖料钱和租摊位的钱,净赚了二十八文呢!"
阿三则像献宝似的掏出半块没吃完的花生糖,举到二当家面前:"还有这个!以前跟着你,别说花生糖了,能喝上口热粥都得谢天谢地!现在每天都有零食吃,雪姐还说等秋天山楂丰收了,要做山楂糕给我们当点心!"
二当家看着阿三阿四油光满面的脸,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皮——他今早出门前只喝了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汤。再看看他们口袋里鼓鼓囊囊的零食,手里那本像宝贝似的账本,还有周围百姓眼里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嘲笑,一股血气直冲头顶,气得他浑身发抖,刀尖都在晃:"你们...你们这是背叛!是地痞界的耻辱!"
就在这时,白若雪放下了手里的铜勺,裙摆轻扬地走了过来。她手里还捏着把骨制算盘,算珠在她指间噼里啪啦地响,像是在为这场对峙伴奏。"二当家,何必动这么大的火气呢?"她将算盘往摊位上一放,清脆的响声止住了二当家的怒吼。
她微微歪着头,打量着眼前这个满脸怒容的汉子,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几分惋惜:"你看他们跟着我,不用风里来雨里去地抢东西,不用整天提心吊胆怕官差,更不用挨刀挨枪——"她指了指阿三阿四身上干净的褂子,"你瞧,他们现在连衣服都比以前干净了,至少不用穿着带血的衣裳睡觉吧?"
二当家冷笑一声:"少给老子灌迷魂汤!地痞就是地痞,难道还能变成金凤凰不成?他们懂什么叫梦想?无非是被你这点甜头给哄住了!"
"梦想?他们当然有。"白若雪还没开口,阿三和阿四就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自信。
"我的梦想就是当老板!"阿三握紧拳头,"开最大的糖球铺子,让全京城的人都来买我的糖球!"
"我要赚大钱!"阿四则掰着手指头数,"先给我娘买副好棺材,再娶个会过日子的媳妇,以后生了娃,让他去读书,不当地痞!"
白若雪满意地点点头,转向二当家:"你看,多励志的梦想。跟着你,他们能有这些吗?恐怕连明天能不能活着见到太阳都不知道吧?我听说上个月你们抢漕运的时候,不是还折了两个弟兄吗?"
这话戳中了二当家的痛处,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白若雪却乘胜追击,语气越发轻柔,却像针一样扎人:"再说了,二当家你自己呢?跟着大寨主这么多年,可曾攒下过几两银子?刚才你说分他们十两,可那是抢钱庄的卖命钱,能不能活着拿到还两说呢。哪像我,每天给他们现钱,童叟无欺。"
二当家被她怼得哑口无言,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又找不出反驳的话。他只能再次指着阿三阿四,声音里带着最后的威胁:"你们...你们会后悔的!等哪天这女人腻了,把你们赶出去,你们就知道跟着老子是多么风光!"
"后悔?"阿四低下头,重新数起了铜板,一枚枚铜板在他指尖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我只后悔没早点跟着雪姐混。以前跟着你,每天不是打架就是挨饿,现在至少能睡个安稳觉,数钱的时候心里踏实——这种滋味,你懂吗?"
在集市角落的阴影里,一袭玄色劲装的南宫翎负手而立,檐角的阴影恰好遮住他半边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他身旁的墨影憋得满脸通红,肩膀微微颤抖,显然是在强忍着笑。
"将军,"墨影压低声音,用眼角余光瞟着摊位前的闹剧,"您瞧那俩地痞,以前在城南可是出了名的混不吝,现在居然对着个卖糖球的姑娘点头哈腰,这'叛变'得也太彻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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