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的演武场还浮着一层薄霜,青石板上凝结的露珠在晨光里像撒了把碎钻。南宫翎单手持枪,枪尖稳稳挑着二十斤重的石锁,在晨雾中划出一道银亮的弧光。石锁落地时砸得地面嗡嗡作响,惊飞了檐下筑巢的燕子,扑棱棱的翅膀声划破了清晨的寂静。他收枪而立,玄甲上凝结的晨露顺着甲叶滑落,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彩虹,铠甲缝隙里还沾着昨夜查岗时蹭上的草屑。
"墨影。"南宫翎忽然开口,声线比平日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僵硬,惊得正在擦拭长枪的墨影手一抖,擦枪布"啪嗒"掉在地上。
"将军?"墨影慌忙捡起布巾,抬头看向自家将军。晨雾中,南宫翎的侧脸冷硬如刀削,眉峰紧蹙,眼神严肃得像在部署一场关键战役,完全不像平日那个只会舞枪弄剑的战神。
"本王要学情话。"南宫翎重复道,指节无意识地叩了叩腰间佩剑,金属碰撞声在空旷的演武场格外清晰。"就是...能让女人发笑的话。"
墨影咽了口唾沫,看着将军冷硬的下颌线,很难将"情话"二字与这张常年无波的脸联系起来。"将军,"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用布巾反复擦拭着枪头,"您看要不还是去练枪?昨天那招破阵式在沙场上还能再精进三成..."
"昨日路过西市,"南宫翎打断他,目光落在远处市井升腾的炊烟上,"卖糖糕的王老五对他婆娘说,'你像那夜空中的星',那妇人当场笑出了眼泪。"
演武场的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墨影看着南宫翎认真的眼神,终于确定自家将军不是在说笑。他默默盘算着,将军怕是被那奇思郡主迷得找不着北了——毕竟全京城也只有白若雪能让这位杀神放下身段,琢磨起儿女情长。
墨影挠着头在演武场踱步,铠甲片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细碎的碰撞声,活像一串走调的风铃。他搜肠刮肚半晌,终于憋出一句:"将军,要不您说:'你像那夜空中的星,照亮本王的..."
"停。"南宫翎皱眉打断,甲叶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太长,本王记不住。"
墨影叹气,换了个思路,指着将军身上的玄甲:"那...'你是本王的盔甲,缺一不可'?"
"盔甲?"南宫翎挑眉,想起上次白若雪嫌弃他盔甲太重,说那玩意儿压垮糖车的本事比打仗还厉害,"她嫌本王的盔甲能压垮三辆糖车,不如西瓜实用。"
"那..."墨影绞尽脑汁,瞥见天边未落的残月,灵光一闪,指着夜空道:"要不...'你像天上的月,皎洁无瑕'?"
南宫翎低声重复了两遍,忽然眼睛一亮,像是在沙盘上找到了破敌的关键:"有了!本王记住了!就这么说!"
墨影看着将军自信转身的背影,心里却像揣了块石头。将军这记性——上次把"会响拖鞋"听成"会响战靴",差点让亲兵去打造铁鞋——怕是要出岔子。他张了张嘴想提醒,却见南宫翎已大步走向马厩,铠甲在晨雾中闪着冷光,背影里竟透着几分罕见的期待,像个即将上战场的新兵。
午后的朱雀大街人声鼎沸,阳光把青石板晒得发烫。白若雪正蹲在糖球摊前给小石头擦嘴,小家伙吃得满脸糖霜,活像个刚从雪堆里滚出来的娃娃。忽然一阵密集的铠甲片哗啦声由远及近,街上的人纷纷让路,她抬头便看见南宫翎大步走来,玄甲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腰间佩剑随着步伐撞击着甲叶,发出规律的声响。
"白若雪。"他在摊位前站定,表情严肃得像要宣读圣旨,惊得旁边买糖球的王大娘都忘了付钱。
白若雪挑眉,用沾着糖霜的帕子擦手,帕子上还留着昨天熬糖的痕迹:"战神大人,今日没带西瓜来?我这正缺冰沙的材料,昨天那十车西瓜卖得可好了。"
南宫翎深吸一口气,仿佛即将发起冲锋。他直视着白若雪亮晶晶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开口,声线因紧张而微微发颤,连铠甲都跟着轻轻震动:"你像天上的馅饼,掉本王嘴里了。"
"噗——"白若雪刚喝进口的酸梅汤全喷了出来,暗红的汤汁溅得旁边的糖球架上都是,几颗裹着糖霜的山楂球"啪嗒"掉在地上。她呛得直咳嗽,眼泪都咳了出来,指着南宫翎说不出话:"咳...咳咳...您这情话...比我新研发的辣椒糖葫芦还辣嗓子!"
周围的围观群众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哄笑。王大娘笑得直拍大腿,菜篮子里的茄子滚了一地都没察觉:"哎哟将军!馅饼是能吃的,星星才好看啊!您咋把郡主比成吃食了呢!"
赵钱孙的闺女踮着脚尖喊,辫子上还挂着白若雪送的糖纸:"将军,我娘说情话得甜,不能像馅饼似的掉嘴里,那多吓人啊!"
南宫翎见白若雪咳得弯了腰,手忙脚乱地想递帕子,却摸了个空——他常年只带擦剑布。他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心里一慌,铠甲片都抖了抖:"本王...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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