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的日头斜斜西坠,将青石板路染成暖金色。白若雪的摊位前,铜锅里的糖浆正咕嘟咕嘟冒泡,琥珀色的糖丝被木筷挑起,在晚风里拉出透亮的弧线。旁边的小石头踮着脚,鼻尖几乎要凑到锅沿,脏兮兮的小脸上写满期待,口水差点滴进翻滚的糖浆里。
“雪姐姐,”小石头拽了拽她的衣角,缺了颗门牙的小嘴漏着风,“我还想吃昨天那个裹满核桃碎的糖球嘛——”
白若雪头也不抬,用竹筷夹起颗通红的山楂,在糖浆里娴熟地打了个转:“急什么?姐姐给你裹三层糖霜,核桃碎管够!”她说话时眼尾不自觉地弯起,声音软得像新出锅的,逗得小石头直拍小手。
蹲在三步开外的南宫翎看得眉头紧蹙。这已经是今日第七次,他目睹白若雪对这毛头小子露出这般“含糖量超标”的神情了——上午喂西瓜沙冰时是这样,中午帮擦鼻涕时是这样,此刻恨不得把整串糖葫芦都塞进小石头嘴里时,更是眼角眉梢都溢着温柔。
“将军,您这眼神……再瞪下去,小石头手里的糖球该结冰了。”墨影抱着手臂站在一旁,憋笑憋得肩膀直颤,“要不末将去‘甜心斋’包圆所有核桃碎糖球,您躲墙角慢慢啃?”
南宫翎没理会心腹的调侃,视线像生了根似的黏在白若雪身上。他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昨日场景:小石头奶声奶气喊“雪姐姐我想吃”,白若雪立刻眉开眼笑地投喂;而自己每次开口求糖,得到的总是“自己买去”的怼怼回应。胸腔里那点莫名的酸涩感又涌了上来,像泡在醋里的山楂。
“或许……”他低声喃喃,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石板缝,“本王该换个法子。”
墨影耳朵尖:“将军您想换啥法子?难不成想学小石头那套——”
“闭嘴!”南宫翎冷声打断,耳廓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意。他确实在琢磨:既然硬抢被吐槽“跟小孩抢食”,命令又被无视,那学毛头小子撒个娇,会不会有用?
恰在此时,白若雪将裹好糖霜的糖葫芦递给小石头,转身便看见南宫翎仍蹲在原地,墨色身影在夕阳下像尊思考人生的铁像。她解下围裙擦了擦手,挑眉笑道:“战神大人,蹲太久腿不麻吗?要不要姐姐赏你个马扎歇歇?”
南宫翎深吸一口气,想起昨夜在书房对着铜镜练习了半个时辰的“无辜眼神”,缓缓站起身。他往前走了两步,停在白若雪面前,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一下。
白若雪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觉得稀奇:“哟?今日不研究我的糖球阵法了?”
南宫翎抿了抿唇,努力模仿小石头的奶声奶气,奈何嗓音本就低沉,此刻硬生生挤出的调子像嗓子里卡了枚铜钱:“若……若雪……”
“嗯?”白若雪挑眉。这称呼不对劲——往常他要么喊“白郡主”,要么直呼其名,突然这般亲昵,听得她后颈汗毛都竖起来了。
见她没反应,南宫翎心里发慌,又往前凑了半步,努力学小石头眨巴眼睛,结果眼皮却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我……我也想吃糖葫芦。”
“噗——!”白若雪猛地失笑,手里刚裹好的糖球“啪嗒”掉在地上,骨碌碌滚出三尺远。她指着南宫翎,笑得前仰后合:“战、战神大人?您、您方才说啥?能再重复一遍吗?我没听清!”
周围闻声围拢的街坊爆发出哄笑。王大娘拍着大腿乐不可支:“哎哟喂!侯爷这是咋了?莫不是被咱们郡主的糖球甜晕了头?”
小石头也凑趣地仰着小脸,戳了戳南宫翎的铠甲:“战神叔叔,你在学我跟雪姐姐撒娇吗?可你声音像打雷一样!”
南宫翎的脸“唰”地红透,从耳根一直红到脖颈。他想板起脸维持战神威严,可话已出口,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嗯。”
白若雪好不容易止住笑,弯腰捡起地上的糖球,吹了吹灰:“我说战神大人,您这画风突变,我这小心脏可承受不住!”她晃了晃手里的糖球,“想吃早说啊,犯得着跟个孩子学撒娇吗?”
南宫翎盯着她指尖的糖球,眼神亮得像落满星光的寒潭,活脱脱一只等着投喂的大型犬:“那……能给我吗?”
“给你可以,”白若雪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将糖球在他眼前晃了晃,“但不能白给。你帮我吆喝一下午,嗓子喊哑了,别说一串,十串都管够!”
“吆喝?”南宫翎皱眉。让他在军营里喊“破阵冲锋”能震退敌军,让他在大街上吆喝卖糖球?这比让他单枪匹马闯敌营还难。
“怎么?不愿意?”白若雪作势将糖球塞进自己嘴里,“那我自己吃了哦——”
“我愿意!”南宫翎立刻开口,生怕晚一秒糖球就进了她肚子。不就是吆喝吗?比研究兵法简单多了!
白若雪满意地笑了,塞给他一面巴掌大的小铜锣:“看好了,跟着学——‘又甜又酸的糖葫芦嘞!乐安小筑独家秘制,不好吃不要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