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伤口与毒舌
魔药课的蒸汽像浓稠的白雾，把阴冷的地下教室填得满满当当。姜皓月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的坩埚里咕嘟咕嘟煮着缩身药水，深绿色的液体泛着诡异的泡沫。她的动作很慢，缠过的脚让她连久坐都觉得小腿发麻，更别说弯腰去够橱柜里的原料。
“看来东方的魔法也教不会人基本的操作。”冰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斯内普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坩埚旁，黑袍扫过桌面，带起一阵药草的腥气。他看着坩埚里那锅明显失败的药水，眉头皱得像拧在一起的麻绳，“狼毒草放多了，笨蛋。”
姜皓月握着魔杖的手紧了紧，指甲掐进掌心。她不是笨，只是刚才起身去拿月长石粉时，脚踝一阵剧痛，回来时手一抖就失了准头。“与你无关。”她低声回了一句，不想解释。
斯内普却像是没听见，径自拿起她的银刀，精准地切下一小块曼德拉草：“这种剂量，足够让你缩成一只甲虫。”他把切好的原料扔进坩埚，绿色的泡沫渐渐平息下去，“或许那样更适合你，至少不用再拖着那双……碍事的脚。”
最后几个字像淬了毒的针，扎得姜皓月心口一缩。她猛地抬头看他，眼底涌上水汽：“你非要这样说话吗？”
周围的学生窃窃私语起来，几个斯莱特林的纯血后裔露出看好戏的表情。斯内普的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目光却掠过她泛红的眼眶，落在她紧紧并拢的脚上——那双绣鞋在宽大的黑袍下摆间若隐若现，像藏在暗处的伤口。
“我说错了？”他冷笑一声，“连路都走不稳，还想学魔药？趁早滚回你的东方去，那里或许有人愿意把你当易碎的瓷器供着。”
姜皓月的脸瞬间白了。她知道自己不合群，知道自己的脚是笑柄，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比任何嘲笑都要伤人。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太急，脚下一崴，整个人朝旁边倒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她落入一个僵硬的怀抱。黑袍上的药草味钻进鼻腔，带着点苦涩的气息。斯内普的手紧紧抓着她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眼神却像结了冰的湖面，看不出任何情绪。
“松开！”姜皓月挣扎着站稳，脚踝的刺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我不需要你假好心！”
斯内普松开手，后退一步，仿佛刚才那个扶了她的人不是自己。“别在我的课堂上丢人现眼。”他丢下这句话，转身走向讲台，黑袍的下摆扫过地面，留下一道冷硬的影子。
姜皓月扶着桌子，慢慢坐回椅子上。坩埚里的药水已经平静下来，泛着柔和的蓝色光泽——是他帮她救回来了。可她一点也不觉得感激，只觉得喉咙发堵。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那双被缠了十几年的脚，不仅困住了她的路，好像也困住了她在这个陌生世界里所有的尊严。
而讲台后的阴影里，斯内普握着魔杖的手指微微颤抖。他刚才差点就说出“小心点”，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最伤人的刻薄。他看见她扶着桌沿时发白的指节，看见她眼底强忍着的泪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钝钝地疼。
蒸汽又开始弥漫，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个低着头，忍着脚踝的痛；一个背对着，藏起眼底的复杂。地下教室里的阴冷，好像比往常更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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