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雨水顺着头发丝往下淌,滴在油乎乎的地上,啪嗒啪嗒响。苏晚星半跪在维生舱前,心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咚咚咚敲得肋骨疼。舱体侧面那个小屏幕,猩红的数字一跳一跳:【11%...10%...】每跳一下,都像在她紧绷的神经上狠踩一脚。
“撑住啊!”她嗓子发紧,声音抖得不像样。手指头在冰冷光滑的舱壁上乱摸,想找个缝儿,找个开关。啥也没有。拍打,喊叫,里头的小人儿还是紧闭着眼,胸口那点起伏都快看不见了。一股寒气顺着脊梁骨往上爬,心口揪得紧紧的。
【警告:能源核心(星源)生命维持系统濒临崩溃。建议:尝试建立稳定能量链接。方法:未知。】系统X冷冰冰的声音在脑子里砸下来。
“未知?!”苏晚星差点吼出来,指甲掐进手心,逼自己冷静。工程师那点脑子在绝境里飞快转。能量链接...绑定...手腕上这鬼东西!她猛地盯住右手腕内侧那枚深蓝色的印子。在昏暗的光线下,它好像也在发烫,一丝丝微弱的热气透出来。
没别的招了!
她吸一大口气,把右手整个儿按在冰冷的舱壁上。闭上眼,啥也不想,就死命对着那印子在心底吼:“能量!给他!连上!快!”
一开始,屁事儿没有。只有舱壁的冷气一个劲儿往手心里钻。绝望像凉水,一点点漫上来。
突然!
手腕上的印子猛地一烫!像被烧红的针扎了!无数根冰冷的针顺着胳膊往上钻,直往骨头缝里钻!那感觉,像身体里一块肉被硬生生扯走了,又空又疼。她闷哼一声,整个人筛糠似的抖起来,冷汗唰地湿透了后背。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被抽干、眼前发黑的当口,一丝丝凉飕飕、滑溜溜的玩意儿,终于慢吞吞地从她手心渗出来,像条扭扭捏捏的蓝色小虫,钻进了维生舱!
嗡——
维生舱里面那些原本死气沉沉的蓝色光纹,猛地一下全亮了!虽然就闪了一瞬,那光却亮得刺眼,把整个黑黢黢的能源舱都染成了诡异的蓝色!苏晚星甚至“感觉”到那点可怜巴巴的能量,正艰难地往舱底下那些复杂的花纹里爬。小屏幕上,那个要命的【10%】艰难地蹦了一下,变成了【11%】!
“嗤——!”
一声清晰的、像高压锅放气的声音响起!维生舱的门,沿着缝儿,慢悠悠地朝两边滑开了。一股子带着消毒水和铁锈混合味儿的冷气,像雾似的涌了出来。
雾气散开点,苏晚星连气都不敢喘。
舱里头,那个蜷着的小男孩,长长的黑睫毛像蝴蝶翅膀似的,剧烈抖了几下。然后,慢慢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双啥样的眼睛啊!
黑溜溜的,像刚出生的小狗眼睛,干净得能照见人影。可又好像藏着好多看不懂的东西,亮晶晶的,映着顶棚漏下来那点微光。里面全是懵懂,茫然,还有一点点刚醒过来、看到陌生地方的警惕。这双眼睛,干净得让人心头发软,可又透着一股子不像小孩的、说不出来的味道。
苏晚星的心跳,停了半拍。
那双干净的眼睛,先是迷糊糊地转了一圈,然后,精准地、牢牢地,定在了她脸上。没有害怕,也没哭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好像在认人,在确认。
接着,一只小小的、凉冰冰的小手,试探着、轻轻地,从维生舱里伸出来,抓住了她按在舱壁上的手指头。那小手又软又没力气。
一个微弱、清楚、但根本不是耳朵听到的声音,直接在她脑子里响起来。那不是人话,更像是一种暖暖的、带着点委屈的念头,直接戳进了她心窝子里:
“...妈...妈?”
嗡!
就在这念头响起的瞬间,苏晚星脑子里那个一立方米的小空间,猛地一震!像有人往平静的水面扔了块石头,无形的波纹在空间那看不见的“墙壁”上晃荡开,一种奇奇怪怪的联系感,在她、孩子和那个小空间之间,一闪而过。
“我...我不是...”苏晚星下意识想反驳,可看着那双干净得映出她狼狈样的眼睛,手指头传来的那点微弱却真实的凉意,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心一下子软得不像话,又酸又胀,只想把这小可怜紧紧护在怀里。她小心翼翼地,用另一只还在抖的手,轻轻拂开男孩额前软软的碎头发,声音带着哽咽:“别怕...我在呢。”
男孩好像完全懂了。小小的身体放松下来,依赖地贴着她冰凉的手掌,干净的眼睛里,那点茫然和警惕慢慢没了,只剩下全然的信任。同时,她脑子里那空间震动的波纹也渐渐平了,但那种奇妙的联系感,却像印子似的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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