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夜风刮脸生疼,苏晚星抱着小源,肺管子像拉风箱,跌跌撞撞冲进物流园深处一座半塌的修车棚。棚里堆满锈烂的车架子零件,一股子浓重的机油铁锈味。她手忙脚乱用破烂铁皮和重家伙堵死入口,背靠冰凉油污的墙滑坐在地,呼哧带喘。
怀里的小源脸白得像纸,气若游丝,小小的身子又冷又软。刚才那下“时间慢放”显然抽干了他。苏晚星心像被揪着疼,喂他喝下几口温水,用毯子裹严实,放在一堆稍干净的破帆布上。
“撑住,小源,妈在这儿…”她摸着孩子冰凉的小脸,声音发颤。耗子暂时甩开了,可小源的虚弱、暴露的危险、还有那沉甸甸的绝望,像铁链子捆着人。
不能干等死!得做点什么!一个近乎疯的念头蹦出来——利用之前“符号乱动”和“隔空投屏”捅出的那个“窟窿”!既然小源瞎碰能引动大铁疙瘩的能量,既然那投影能穿墙…那现在基站快烧坏了,系统乱套的档口,能不能硬撬开那个“跨时空直播”的开关?!
这念头玩命一样险,可能彻底暴露位置,招来更邪乎的东西(比如那宇宙里惨叫的主儿)。但同样,这也许是搞点消息、甚至…捞根救命稻草的唯一路子!尤其小源现在急需个安全窝和大夫看看!
赌了!
苏晚星眼里冒出豁出去的狠光。她憋足劲儿,意识沉进脑子,不再琢磨符号,而是把全部念头拧成一股绳,狠狠撞向基站深处那个系统提过的、烂兮兮的【跨时空直播协议】!
“开!给我连上!管它哪儿!!”她心里嘶吼,意念像根烧红的铁钎子,死命捅向那片混沌。同时,她把自己最大的揪心和眼下的绝路——小源的惨样、被追捕的急迫、耗子的威胁——化作一股滚烫的情绪洪流,顺着意念猛冲出去。
嗡——!!!
右手腕的印子猛地爆出刺眼蓝光,剧痛袭来!但这次,苏晚星没躲,反而咬牙引导着这股蛮劲儿!
她的魂儿像被一只无形大手猛地从身子里薅了出来!没有穿梭感,瞬间被扔进一片冰冷死寂、黑得没边的太空!无数星星像冻住的玻璃渣,冰冷地嵌在黑绒布上。浩瀚、巨大、冻死人的孤单感瞬间淹了她。
就在意识快被这冰冷虚无冻僵时,一块闪雪花、晃得厉害的“破屏幕”强行在她“眼前”弹开。上面的字乱蹦,像快散架:
【警告!协议损坏!硬连中…】
【找不着地儿…瞎播吧!】
【直播镜头…默认第一视角跟随…】
【警告!快烧了!连不稳当!】
苏晚星还没整明白,她的“视线”猛地一翻!像从万丈悬崖头朝下栽!
刷!
眼前的景象瞬间换了!不再是太空,而是熟悉的、矮趴趴的、糊满油污的修车棚顶!视角怪得很,像飘在棚顶角落半空,斜着往下“看”:一个头发散乱、脸上又是泥又是血的年轻女人(她自己),正半跪在地上,怀里死搂着一个裹毯子、脸白得像死人、闭着眼的小男孩。女人眼神累得像要散架,却又像刀子一样又急又狠。背景是生锈的车架子和油乎乎的工具。画面边角,堵门的破铁皮还在微微晃——是风吹的?还是…别的?
更让她头皮炸裂的是,在这飘着的“眼珠子”旁边,一行歪歪扭扭、透着一股子非人冷酷劲儿的标题自个儿蹦出来:
《育儿实录:低维母亲的绝望一刻》
连上了?!但这视角…不是她的眼!是基站放出来的“悬浮眼珠子”?还直接开播了?!标题还这么戳心窝子?!
与此同时,那破“屏幕”边角,开始有零星的光点闪,几条冰锥似的、看不懂的文字符号像弹幕,断断续续飘过画面:
[碳基雌性+幼崽]
[窝的防御:渣渣]
[建议投喂高能胶]
[……无聊…换台]
[……记录…看个乐]
苏晚星的心跳停了。真在直播!观众是些冷冰冰的星际看客!她和小源的惨状,小源快不行了,甚至外面可能的威胁(耗子),全被这破协议扒光了扔给未知的宇宙看!又怕又怒,像被当众扒了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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