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墨长老的权杖悬停在半空,顶端的光芒如同他此刻剧烈翻腾的内心,明灭不定。毁灭的冲动——将眼前带来灾厄的碎片和这群深不可测的外来者彻底抹除——在王庭守护者的血脉中咆哮。而另一种声音,一种源于对王庭即将倾覆的恐惧与对那诡异“荆棘之眼”所见的、一丝渺茫希望的渴求,却在疯狂拉扯着他。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陈土摊开的荆棘手掌上。那几缕缠绕在墨绿能量指尖的灰色丝线,散发着纯粹的凋零与侵蚀气息,正是“终焉之律”如假包换的残留!它们如同拥有恶毒生命的蠕虫,在陈土指尖极其轻微地…扭动了一下。这一幕,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冲击力。
“呼…” 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吐息,仿佛抽干了荆墨长老胸腔内积压千年的浊气。他缓缓地、无比艰难地放下了高举的权杖。顶端凝聚的毁灭性光芒如同潮水般褪去,最终只余下权杖本身古朴虬结的木质纹理。大厅内那令人窒息的肃杀压力也随之消散大半,紧绷弓弦的守卫们面面相觑,迟疑地垂下了武器,但警惕的目光依旧未曾离开苏九儿等人。
“证明它。” 荆墨长老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浑浊的目光转向陈土,带着不容置疑的审视,“证明你能‘摸’到这伤,而不仅仅是…看到。” 他枯槁的手指指向源生之池底部,那象征着王庭心脏的核心矩阵方向,“‘生命之络’的裂痕…无处不在。找到一处,一处你能‘触及’的裂痕,尝试…延缓它的蔓延。哪怕只有一息!”
这是一个测试,也是一个近乎绝望的赌注。将王庭核心的安危,押在一个刚刚复苏、力量来源不明、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外来者身上。阿吉和苏九儿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李大魁握紧了拳头,低吼道:“老板,小心!” 娜依古丽则紧张地攥住了衣角。
陈土感受到了那目光中的千钧重压。他没有退缩。那只新生的荆棘手臂缓缓收回,缠绕其上的灰色丝线如同被驯服的毒蛇,温顺地盘踞在掌心。他闭上眼,深深吸入一口源池弥漫着浓郁生机的空气。意识沉入那片新生的感知领域,墨绿色的视野再次展开。
这一次,他的感知不再是模糊地扫描,而是如同最精密的探针,顺着源池底部奔涌的墨绿能量洪流,精准地刺向核心矩阵那庞大复杂的网络。无数能量脉络如同星辰河流般在感知中铺陈,璀璨的生机光芒中,那些灰败的“伤疤”如同丑陋的疮口,格外刺眼。
“这里…” 陈土的意念如同水中的涟漪扩散。他的荆棘之眼锁定了一条相对细小的能量支流。这条支流原本应该稳定地输送着生机,滋养着远处一个早已枯萎、仅靠屏障维持最后一点“存在”的立方体庇护所。但现在,这条支流靠近源头的部分,一道深刻的灰色裂痕正缓慢而坚定地侵蚀着墨绿的光流,每一次侵蚀都让连接末端的屏障节点剧烈闪烁,如同风中残烛。
找到了!一个他能清晰“看见”并隐约“感觉”到其侵蚀脉动的裂痕!
陈土的意识凝聚,如同无形的手,小心翼翼地探向那道灰败的裂痕。接触的刹那,一股冰冷、死寂、带着绝对否定意志的侵蚀感瞬间顺着感知反噬而来!如同将手指探入沸腾的强酸!剧痛和强烈的呕吐感几乎让他瞬间失去意识!那是“终焉之律”对一切生命与秩序的天然排斥!
“呃啊!” 现实中,陈土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涔涔而下。那只荆棘手臂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缠绕其上的灰色丝线也变得躁动不安。
“陈土!” 苏九儿和阿吉同时惊呼,就要上前。
“别动!” 荆墨长老厉声喝止,浑浊的眼中精光爆射,死死盯着陈土的状态和那道被锁定的裂痕。
陈土咬紧牙关,口腔里弥漫开铁锈般的血腥味。他强迫自己稳住心神,不去对抗那股冰冷的侵蚀,而是将全部意念沉入掌心那几缕温顺的灰色丝线。他尝试着去理解它们,去感受它们那冰冷的、逻辑的“脉动”,去模仿…那种侵蚀的韵律。
一种极其诡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他仿佛不是在治愈,而是在…学习破坏的技艺。荆棘之眼提供的感知,让他清晰地“看”到自己掌心那几缕灰色丝线的能量结构与那道裂痕深处的“终焉之律”残留,在某种冰冷的层面上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就是现在!
陈土猛地睁开眼,流淌着荆棘虚影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决绝。他那只痉挛的荆棘手臂,不再抗拒,反而引导着掌心那几缕温顺的灰色丝线,以一种极其笨拙、却又带着一丝模仿得来的冰冷韵律,小心翼翼地…点向那道灰败裂痕的边缘!
嗤——
仿佛冷水滴入滚油!当陈土指尖的灰色丝线触碰到裂痕边缘的瞬间,那道原本缓慢侵蚀的灰色裂痕猛地一滞!一股更加混乱、更加狂暴的灰败能量从裂痕深处爆发出来,如同被惊扰的毒蛇!陈土掌心那几缕温顺的灰色丝线瞬间被这股狂暴力量撕扯、吞噬!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