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土左眼捕捉到的、在船尾幽冷尾迹中一闪即逝的星图,如同幻觉,却深深烙印在他心中。那星图指向的坐标,与他灵魂深处的烙印完全吻合,却又多了一些更精微的、关于冰下金字塔入口的细节。他不动声色,将这发现压在心底。
航行继续深入极圈。海面上的浮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如同破碎的白色大陆。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低垂的云层仿佛触手可及。“归墟号”这艘腐朽的幽灵船,却如同拥有生命般,在密集的浮冰区灵活地穿梭,船身偶尔擦过巨大的冰块,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但坚固得超乎想象。
深海的低语并未消失,反而随着靠近极地,变得更加清晰。那不再是单纯的悲伤怨恨,开始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深海中,感应到了“归墟号”的到来,正在苏醒。
“温度…温度在升高!”老骆驼裹着厚厚的毛毯,蜷缩在船舱角落,突然指着自己那个屏幕碎裂的平板惊叫起来。平板上连接着一个简易的水温探测器,此刻显示的外界海水温度,竟然达到了惊人的15℃!而周围依旧是漂浮着巨大冰山、寒风刺骨的极地环境!
众人涌到船舷边。只见“归墟号”周围的海水颜色变得异常深邃,近乎墨蓝。海水不再平静,而是剧烈地翻腾、涌动着,仿佛下方有一个巨大的火炉在燃烧!无数巨大的气泡从深海翻涌上来,在海面炸开,散发出浓烈的硫磺和铁锈的混合气味。海水蒸腾起白茫茫的雾气,笼罩着船身。
“海底热泉?但温度太高了!范围也太大了!”老骆驼难以置信。
“不…不是热泉…”陈土左眼的星芒穿透翻腾的墨蓝色海水,看到了令他头皮发麻的景象——船底下方数百米的深海中,海水并非被加热,而是在…沸腾!无数巨大的、形态怪异的深海生物(有些散发着微弱的星光)被这沸腾的海水驱赶着,疯狂地向上逃窜!而在沸腾区域的中心,一个巨大的、由暗红色熔岩和扭曲金属构成的“伤口”,正从海床上裂开,不断喷涌出灼热的气体和暗流!
轰!轰!轰!
突然,船身周围的海面如同被投入了重磅炸弹,猛地炸开巨大的水柱!几条体型庞大、形如放大了千百倍的深海鮟鱇鱼的怪物从沸腾的海水中跃出!它们通体覆盖着黑曜石般的甲壳,头部顶着一盏散发着惨绿色光芒的“灯笼”,灯笼下是布满螺旋利齿、足以吞下一辆小汽车的巨口!它们的尾部喷射着灼热的海水,如同生物鱼雷般,狠狠撞向“归墟号”!
砰!砰!
巨大的撞击让船体剧烈摇晃!覆盖着藤壶的黑色船木发出呻吟!一条怪鱼甚至用利齿咬住了船舷,疯狂撕扯!
“干掉它们!”李大魁怒吼着,抡起背后的龙虾钳,狠狠砸向咬住船舷的怪鱼脑袋!钳口砸在坚硬的甲壳上,火星四溅,只留下一个白印!
苏九儿的妖符打在怪鱼身上,效果甚微。金花婆婆的药粉更是如同石沉大海。
“灯笼!打碎它们的灯笼!”陈土左眼锁定怪鱼头顶那惨绿色的发光器官,那里是能量最集中也是最脆弱的地方!
李大魁闻言,立刻改变策略,龙虾钳不再砸甲壳,而是如同灵蛇般探出,精准地钳向一条怪鱼头顶的惨绿灯笼!
咔嚓!
脆响声中,灯笼应声而碎!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惨绿色液体喷溅而出!那怪鱼发出一声无声的惨嚎,如同被抽掉了脊椎,瞬间瘫软,松开船舷坠入沸腾的海水中!
找到了弱点,众人精神一振。李大魁挥舞着龙虾钳,苏九儿用妖力凝成银针专刺灯笼,陈土则用左眼锁定目标指引方向。很快,几条袭击的怪鱼都被解决。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船底下方,那个巨大的海底“伤口”喷涌加剧!整片墨蓝色海域沸腾得更加剧烈,巨大的气泡如同开锅!一股强大无比的、灼热的上升暗流猛地托住了“归墟号”的船底!
整艘船被这股狂暴的暗流托举着,如同坐上了火箭,船头猛地扬起,以近乎垂直的角度,朝着布满厚重冰盖的海岸方向,被狠狠地“抛”了过去!
“抓紧——!”陈土的嘶吼被淹没在船体撕裂空气的尖啸和下方沸腾海水的咆哮声中!
巨大的黑色船影,带着翻滚的白雾和蒸腾的水汽,如同神话中冲出海面的巨兽,狠狠地撞向远方那白茫茫的、死寂的南极冰盖边缘!
轰隆隆——!!!
天崩地裂般的撞击声响起!冰屑与海水混合的白色巨浪冲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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