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凤倾城一行人直忙到晌午过后,方准备回城。
临走前,凤倾城特地带慎行等人去向李婆婆二老辞行致谢。
待他们走出老远,那低矮的茅草屋忽地传来惊喜呼喊:“大黑!你可回来了!跑哪儿去了,可让奶奶担心死了!”
慎行闻声止步回望,只见一只羽毛略显凌乱的黑羽老母鸡“咯咯”叫着,自村头方向一路小跑而来,直奔李婆婆茅屋。
李婆婆激动地迎上前,一把将大黑搂进怀里,不住念叨:“我的大黑,我的大黑,可回来了,奶奶还以为把你丢了呢......”
慎行见此情景,忍不住笑了。大黑回来了,真好!
凤倾城看着这一幕,亦微微一笑,随即翻身上马,扬鞭带头离开李家村。
“魏新,你把大黑藏哪儿了?”陈素素好奇地问正要上马的魏新。
“姑娘只吩咐我想法子,不让李婆婆他们今早杀大黑。我想来想去,最后只好用我的裤腰带,把大黑的双脚和翅膀捆了,藏起来......”
“噗嗤!裤腰带...亏你想得出!不过管用就行。也不知李婆婆他们何时才能发现米缸里的银子,家里好像一粒米都没了......”陈素素说完长叹一声,策马去追自家姑娘。
慎行望着前方,一前一后策马远去的背影人,一时有些回不过神。“裤腰带绑大黑,米缸藏银子...”,这都什么路数......
眼见那几道身影几乎消失,慎行不再迟疑,驱马紧随其后。
公子的话一点没错,凤姑娘的确不凡。
回到府衙,慎行顾不上祭五脏庙,先来禀报这两日见闻。
他立于公子榻前,将凤姑娘路上如何习马,如何在李家村借宿,如何听到李婆婆夫妇的对话,以及离开前魏新与陈素素的交谈,事无巨细讲述了一遍。
谢知遥听完,神色未变,只微微颔首:“嗯,知道了,下去用饭吧。”
慎行应声欲退,却又似想到什么,停步回头:“公子,属下不明白,为何凤姑娘不在村长家借宿?李婆婆家明明穷得揭不开锅,连睡处也无。”
此刻他浑身骨头犹觉酸痛不已。他与魏新睡在仅铺干草的地上尚还好,毕竟都是男儿身。可凤姑娘那般娇弱女子,竟能在如此境地下处变不惊,实在令他惊叹。
“下去吧,不是没吃饱?哪来这许多废话!”谢知遥说完,轻轻摆手示意他下去。
慎行虽存疑,见公子不愿多言,只得躬身退出。他确实饿得发慌,晨间那碗面汤早已消化。其实昨夜环境于他本不算什么,这些年替公子外出办事,露宿荒野也是常事。但凤姑娘......
谢知遥静望帐顶,默然无言。她宿在李婆婆家,是想借慎行之嘴告诉自己么?
那日他二人身陷坑中,她曾问:谢知遥,你为何不入仕?
难道君主不明,他便一世不仕?是否有些本末倒置了?少时立志造福万民的初心呢?
他似乎懂了。她选择李婆婆家,是想让他知晓,世间尚有无数人深陷水火,亟待援手。纵救不得天下,救一人是一人,帮一方算一方。
谢知遥起身行至窗前,推开窗棂。窗外阳光正好,晴空朗朗。谢知遥只觉灵台一片清明,困扰多时的心结豁然开朗。
他闭目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尘世的悲欢尽纳胸臆。再睁眼时,目光已变得坚定深邃。
“大人,您之前破损的外衫,我已缝补好了,您试试?”荷花将一件叠得齐整的天青色外袍放在桌上。
秦树搁下手中狼毫,略显尴尬地看向面前的蒙纱女子:“这...怎好意思,此等活计留给林嫂便是,怎好劳烦你......”
荷花浅笑,面纱下梨涡微现:“大人言重了。奴婢既是您的丫鬟,浆洗缝补自是分内事,林嫂做得,我如何做不得?都一样领月钱的,大人下次切莫再说此等话才好。”
“大人,凤姑娘求见!”晓明的声音忽在书房门口响起,打断了秦树未尽之语。
“凤姑娘?快请!”
秦树闻客将至,起身整了整衣襟,对荷花道:“你且下去,稍后送壶茶来。”
荷花欠身一礼,转身离去。秦树则快步迎向门口。
“凤姑娘,里面请!”
“秦大人,民女此刻来访,可有叨扰?”凤倾城微福一礼。
秦树连忙侧身避让,拱手还礼:“凤姑娘客气了,秦某荣幸之至,何来叨扰?随时欢迎!”
他引凤倾城入书房落座。待荷花奉上茶水。
茶烟袅袅,室内一时静默。
终是秦树率先打破了沉默::“不知凤姑娘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凤倾城轻啜一口盏中茶,眸光微亮,缓声道:“大人这茶着实不错。不知何人所沏?想我‘半日闲’以茶为业,亦不过如此......”
言罢忍不住又品一口,暗忖这烹茶技艺,怕是与铃铛不相上下。
“凤姑娘谬赞!不过是小婢随手冲泡,岂敢与‘半日闲’佳茗相提并论。姑娘喜欢便好......”秦树口中谦逊,心中不免自得,不想凤姑娘竟如此识茶。
凤倾城眼波流转,若有所思道:“不知大人可否引荐这位烹茶高手一见?”若有机缘,不知秦大人是否愿割爱?铃铛一人在‘半日闲’时常忙不过来。
秦树心中微诧,面上仍不动声色:“凤姑娘稍候。晓明,唤荷花来见见凤姑娘。”
凤倾城轻轻放下手中茶盏,神色转肃,只切正题:“秦大人可知我今日,刚从李家村回来?现今那村里已有很多人家,到了三餐不继的地步。不知秦大人心中可有什么好的想法?”
秦树闻言,心下一沉。他岂止知晓李家村?只是非一人之力可扭转。朝廷赈济有限,难解长久之困,况朝廷如今亦是举步维艰。
他轻叹一声:“凤姑娘,秦某深知民生多艰。然有心相助,力所不逮。朝廷赈灾钱粮有限,难以为继......”
“民女有一计,不知大人可愿一听?若觉可行,再议后续;若不可行,作罢便是。”凤倾城不疾不徐说完,就静静端坐一旁,澄澈目光如古潭幽深,静看秦树。
小记
世间焉无真情意,
且从点滴见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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