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岛,膳厅。
晨光跳跃在青瓷碗碟上。
郭芙单手托腮,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碗沿,面前的桃花糕已被戳得面目全非。
“奇怪...”她小声嘀咕,目光第无数次瞟向门口。崭新的藕荷色罗裙泛着柔光,发髻上的碧玉蝴蝶钗流苏轻晃。
郭靖放下粥碗,“嗒”的一声轻响。“你娘昨夜研习迷踪阵图,至东方既白才歇下。”他浓眉微蹙,扫过杨过的空位,“过儿也没来?”
“听闻昨夜后山桃花阵似有异动,”武敦儒开口,筷子在碗沿敲出刻意的脆响,“莫不是有人...”
“迷路迷到了天亮?”武修文无缝衔接,嘴角噙笑,余光扫过郭芙瞬间绷直的背脊,“还是说...做了场销魂蚀骨、不愿醒来的美梦?”
“你们——!”郭芙“啪”地一掌拍在桌面,震得碗碟叮当!“再敢胡说八道,我就...”
“芙儿。”郭靖沉声打断,指节叩桌,威严的目光扫过武氏兄弟收敛却得意的笑容,“去看看过儿醒了没有。顺便带些新蒸的桃花糕去。”
郭芙如蒙大赦,拎起裙角飞快跑了出去。
刚跨出门槛,身后传来武敦儒压低却清晰的声音:“你们说...杨过那小子房里,昨夜会不会真藏了...”
她猛地咬住下唇,头也不回地加快了脚步,仿佛要将那些恶意的揣测和烦闷远远甩开。
东厢房前,房门紧闭,窗扉严实。
郭芙轻叩:“杨过?你在里面吗?” 一片死寂。
加重力道:“杨过!该用早膳了!” 依然无人应答。
身后传来脚步声。洒扫的哑仆赵伯端着食盒走来。
赵伯放下食盒,恭敬地用手语比划:“小姐,杨公子天未亮就出门了。卯时初刻送热水时,房门虚掩,人已不在。”
“这么早?”郭芙惊讶,“他可说去哪儿?”
赵伯会意,手在空中划个半圆,做了个托举动作,眼中带笑:“公子问老奴,后山哪片桃林的蜜桃结得最饱满、滋味最甜。”
郭芙一怔,想起昨日随口约他摘桃的戏言,心头莫名一跳,抿嘴浅笑,颊边梨涡浮现。晨风拂过,碧玉蝴蝶钗振翅欲飞。
她不再犹豫,提起罗裙便往后山奔去。绣鞋踏过沾露的草丛,在青石小径留下带水痕的脚印。
转过赭红山崖,眼前豁然开朗——十余株参天古桃拔地而起,最粗壮者需两人合抱,树冠亭亭如盖。
“杨过!”郭芙扶着树干喘息,脸颊因奔跑泛红,“你当真一大早就跑来摘桃了?”
杨过闻声回头,朝阳金辉跳跃眉宇:“芙妹来得正好。”他指向树冠最顶端隐在枝叶深处,“你瞧,最好的果子都藏在云里。这桃树古怪,越是高处,被阳光亲吻得越多,滋味越是妙不可言。”
郭芙仰脸眯眼看向高处阳光描摹金边的硕大果实,轻笑:“这可是外公黄药师以古法培育的‘醉云桃’,比寻常桃早熟月余。”玉指精准点向最高处几个红得发紫的桃子,“喏,那几颗最是极品。不过寻常人轻功再好,也难够那云深之处。”
杨过正要开口,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声。
“芙妹!摘桃子这等乐事,怎不唤我们兄弟同来?”武敦儒、武修文并肩走来,武敦儒提着崭新竹篾。
“看我的。”武修文足尖点地,身形如箭掠上桃树主干,几个起落攀至中段一处看似结实实则纤细的枝条落脚。枝条不堪重负,吱呀呻吟。他伸长手臂,指尖离顶端红桃差之毫厘。
武敦儒大笑卖弄:“二弟当心闪腰!”纵身跃起落在另一侧更高枝头。
兄弟二人在树冠腾挪,枝叶哗啦作响。每每指尖将触高处“醉云仙桃”,脚下枝条便危险弯折弹开。熟桃扑通坠入下方竹篮,尽是中下层个头小、色泽逊的次品。几颗桃子擦着树下的杨过衣角滚落在地,“啪叽”摔裂,蜜汁四溅。
郭芙“哎呀”一声,心疼地弯腰拾起摔裂的桃子,蜜汁染红掌心,气恼跺脚:“你们两个莽夫!这是外公花了多少心血的醉云桃!不是给你们糟蹋的!”
杨过静立树下,目光平静无波。
忽听头顶“咔嚓”脆响!一根被武修文久踩的细枝断裂!连带几颗青涩桃子直坠而下!
电光火石间,杨过双袖无风自动,轻轻一扬!一股柔韧绵长的无形气劲弥漫!下坠的青桃骤然悬停在他手掌上方三寸,果皮绒毛未损,露珠颤巍。
武修文脸色骤阴,冷哼一声,从树顶跃下,落地时双足运劲重重一跺!“咚!”闷响激起尘土碎石。他掸掸衣袖,语带刻骨讥诮:“杨兄好俊身手!隔空取物当真了得!不如也上来活动筋骨?总在下面接些摔落的果子,总不好做闲人吧?”
杨过指尖轻转,悬停的青桃划出优美弧线,稳稳落入郭芙的小竹篮。他抬眼望向树上羞恼涨红的武敦儒,嘴角噙一丝刺痛人心的笑意:“武兄此言差矣。在下虽新来,也懂‘惜花不折枝’。这桃树娇贵,经不起蛮力摧折。”语气转冷,目光如冰锥刺向武修文:“倒是二位这般‘豪气’,怕等不到醉云桃成熟飘香,就要变成‘碎云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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