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岛的夜,海风轻拂,竹帘微动。
杨过独坐厢房,一盏油灯在案几上摇曳,将俊俏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
窗外,海浪拍岸的声音隐约可闻。
"倒转乾坤,方见真我..."
他轻声呢喃,缓缓闭目。
体内真气自丹田而起,不再循任督二脉周天运行,而是骤然逆转,如怒涛逆流,直冲经脉。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杨过眉头紧蹙,额角渗出细密汗珠。
真气逆行之处,经脉如被万蚁啃噬,又似烈火灼烧。
世人习武,皆求顺遂,真气循环如溪流入海,自然无碍。
而这逆练之法,却要怒涛逆流,倒卷苍穹。
稍有不慎,便是经脉寸断,走火入魔之险。
杨过咬紧牙关,独臂青筋暴起。
"欲逆天改命,必先逆经伐脉..."
他心中默念,强忍剧痛继续催动真气。
皮肤下真气游走之处,肌肉不住跳动,仿佛有活物在皮下窜行。
世人练武,皆讲究循序渐进。江湖行事,都推崇顺势而为。
可这世间哪有永远的顺境?
蒙古铁骑南下时,不会因大宋的"顺其自然"而停下铁蹄。
命运要捉弄人时,也不会因你的顺从而网开一面。
"天要压我,我偏要抬头!"杨过撑地,倒立而起。
血液逆流冲上头顶,眼前一片血红。
真气在体内形成一个个逆向的小周天,每完成一次循环,就有一处穴道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杨过咬紧牙关,硬是坚持了整整一个时辰。
突然,他一声长啸,周身真气爆发。
桌面的书页"哗啦啦"飞旋而起,在他周围卷起一道龙卷风般的旋涡。
纸页翻飞间,隐约可见他眼中跳动的倔强火光。
杨过缓缓收功,只觉经脉中一股前所未有的灼热流转不息。
逆练的痛楚竟淬炼出一缕更为精纯的内力,如潜龙在渊,蓄势待发。
"义父的逆练之法,看似离经叛道,实则暗合武道至理。这般修炼虽痛苦难当,却能突破武学常规定式...倒真是独辟蹊径。"说着,他缓缓抬起手掌,感受着经脉中流转的全新内力,目光愈发清明。
"谁?"杨过猛地抬头,衣袖急挥,将满地散乱的书册、笔墨"哗啦"一声扫到床底。
纸页飞扬间,几本书册仍露在案几边缘,他急忙用袖子掩住。
门外传来黄蓉带着笑意的声音:"过儿,连师娘的声音都听不出了?"那嗓音如清泉击玉,在夜色中格外动听。
杨过喉结滚动,挡在门前:"师娘恕罪,侄儿衣衫不整..."
门扉忽被推开一线,月光斜斜漏入,先映出一截皓腕,腕上金铃轻响。
黄蓉提着琉璃宫灯立在门外,灯光映得她肤若凝脂。
她今日难得绾着飞仙髻,发间一支金凤步摇随她偏头的动作轻颤,在月光下流转着细碎金芒。
"怎么?"她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挡在门前的少年,"我们过儿长大了,屋里藏了姑娘不成?"那含笑的目光仿佛能洞穿人心,却又带着长辈特有的温柔戏谑。
杨过耳根发热,心中暗道开什么玩笑。这桃花岛上除了师娘母女,哪还有别的姑娘?他下意识往屋里瞥了一眼,又慌忙收回视线。
杨过耳根发热,正待辩解,忽觉一阵夜风穿堂而过。几片桃花瓣打着旋儿飘进屋内,带起散落的宣纸在青砖地上沙沙作响。
"师娘!"他慌忙侧身去挡,却见黄蓉已弯腰拾起脚边一页。月光斜斜映在纸面上,隐约可见几行潦草字迹。
"咦?"黄蓉指尖轻捻纸页,笑意更深,"过儿这字...倒像是小鸡啄米啄出来的。"烛光映着纸上歪歪扭扭的墨迹,最后一个"美"字的捺笔拖得老长,活像只翘起的鸡尾巴。
她眼波流转,将宣纸轻轻一抖:"这'鸡你太美'是何意啊?"
杨过耳根发烫,暗恼昨日练字时神思恍惚,竟将心中杂念尽数落在纸上。
正窘迫间,忽闻窗外海浪声中夹杂着一声鸡鸣。
"郭伯母明鉴,"他灵机一动,指着窗外道,"这岛上司晨的公鸡最是勤勉。每日寅时必准时啼鸣,风雨无阻。侄儿觉得它特别守时,又见它羽翼华美,故而有感而发......"
话音未落,那不知道在何处的公鸡似是应和般又啼了一声。
"原来如此。"她眼含笑意,将宣纸轻轻折好,"不想过儿对禽鸟这般上心。改日让厨下留着这只鸡,给你当个伴如何?"那促狭的语气,分明是在调侃他临时编就的说辞。
黄蓉挑眉轻笑,杏色罗带随风拂过纸面:"那这个'不作不死'又是何意啊?"
杨过闻言心头一凛,目光扫过纸上那四个醒目的字迹,这是前几日大小武兄弟反复刁难,杨过练字时信手写下‘不作不死’四字,笔意疏狂,隐带三分讥诮。
他急中生智,随即从容答道:"回郭伯母,此乃侄儿自省之语。'不作'者,不胡作非为;'不死'者,不失本心本性。江湖中人常因一时意气而妄动干戈,却不知守静方能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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