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弩箭,”她抬头看向谢砚舟,“袖珍弩,箭头涂了毒,近距离发射。伤口周围的灰紫色是毒扩散的痕迹,而砷中毒的症状是凶手故意布置的假象,为了掩盖真正的死因。”
谢砚舟皱眉:“为何要多此一举?”
“因为凶手知道李长庚长期接触雌黄,慢性中毒的症状能混淆视听,让人误以为是意外。”林姝玥站起身,目光落在那块牡丹佩上,“而且,凶手想要的东西,可能就在这块玉里。”
她拿起玉佩,对着光线观察,忽然发现牡丹花蕊处有个细小的孔洞,用针尖轻轻一挑,竟弹出个指甲盖大小的金箔卷。
谢砚舟伸手接过,展开后上面用朱砂写着一行小字:“子时三刻,西直门外老槐树。”
掌柜的脸色瞬间煞白,“扑通”跪下:“大人饶命!小人真不知道师傅私藏了这东西,他只是说...说有位贵人托他保管点东西,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林姝玥瞥了他一眼,转向谢砚舟:“看来咱们要去会会这位‘贵人’了。不过在此之前...”她指了指死者手中的刻刀,“王二,你师傅平时用刀习惯用左手还是右手?”
王二愣了愣:“右手啊,可...可现在师傅手里的刀是攥在右手里的。”
“但他后腰的伤口在左侧,”林姝玥示意谢砚舟看尸体姿势,“如果是他人行凶,从背后发射弩箭,伤口应该在右侧。只有当死者自己转身时,凶手才能从左侧射中。也就是说,凶手是死者认识的人,甚至可能是他主动转身迎接的人。”
谢砚舟眼神一凛:“你是说,凶手就在这工坊里?”
林姝玥没说话,低头看着工作台上的芝麻糕,忽然伸手捏起一只死蚂蚁,它细小的肢体蜷缩成一团,比周围活着的蚂蚁颜色更深。她转头看向王二:“这糕点...是你买的?”
王二脸色骤变,后退半步撞到木架,翡翠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不...不是我!是...是张员外家的小厮今早送来的!”
“张员外?”谢砚舟冷笑一声,“看来咱们的‘贵人’,就是这位张员外了。”
酉时末刻,西直门外老槐树。林姝玥裹着斗篷躲在树后,看着谢砚舟身着便服缓步走近。月光透过枝叶洒在他身上,将影子拉得老长。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小心火烛”的呼喊未落,树上忽然窜下道黑影,袖中弩箭破空而来!
谢砚舟侧身避开,袖中甩出软剑缠住对方手腕。林姝玥趁机冲上前,手中银针精准刺入凶手肘间穴位,弩箭“当啷”落地。那人吃痛跪倒,斗笠滑落,竟是张员外家的管家。
“说,谁让你杀李长庚的?”谢砚舟剑尖抵住他咽喉。
管家颤抖着从怀中掏出封信,封口处盖着张府的火漆印。林姝玥接过拆开,里面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灭口”二字,字迹力透纸背,最后一笔拖出长长的血痕。
“是...是员外夫人,”管家崩溃大哭,“李长庚替她仿制了一尊玉佛,调换了真品,夫人怕事情败露,就让我...让我用弩箭杀了他,再撒上雌黄粉...”
林姝玥皱眉:“仿制玉佛?为何要这么做?”
“因为真品里藏着...藏着夫人与外室的书信,”管家磕头如捣蒜,“夫人怕被员外发现,所以找李长庚做了个一模一样的,想等机会再偷梁换柱。谁知李长庚留了后手,在牡丹佩里藏了密信,约好今晚交货...”
谢砚舟眼神冷如冰霜:“看来这李长庚,也是个贪心的。”
林姝玥望着手中的金箔卷,忽然想起死者后腰的银丝——那是弩箭的尾羽缠丝,与管家袖中弩箭的材质一模一样。她转头看向谢砚舟,却发现他正盯着自己发间,伸手替她摘下一片槐树叶。
“下次埋伏,记得找棵没落叶的树。”他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林姝玥摸了摸头发,尴尬地咳了两声:“先办正事儿吧,谢大人。等会儿还要去张府搜证,说不定能找到那尊假玉佛呢。”
谢砚舟点头,忽然从袖中取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两块芝麻糕:“知道你没吃晚饭,先垫垫肚子。”
林姝玥挑眉接过,咬了一口却皱起眉:“这糕...怎么有股怪味?”
“哦,”谢砚舟一脸正色,“方才在工坊里,我让衙役把剩下的糕点都送去验毒了,这两块是新买的。”
林姝玥差点噎着:“合着你拿我当试毒的?”
“自然不是,”谢砚舟转身走向马车,月光将他的背影剪得修长,“只是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亲眼看着你吃下去比较安心。”
林姝玥愣在原地,看着手中的芝麻糕,忽然觉得嘴角泛起一丝甜味,比糖糕更浓,比桂花更醇。她摇摇头跟上,却没注意到谢砚舟耳尖微微发红,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生动。
张府后院,当那尊假玉佛被从佛龛里取出时,林姝玥正在仔细检查管家的弩箭。弩身刻着细小的莲花纹,与李长庚工作台上的刻刀纹路一模一样——原来凶手早就踩过点,连凶器都刻意模仿了死者的工艺风格。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