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京城的早市刚掀开竹帘,蒸腾的水汽便裹着葱花香弥漫开来。
林姝玥咬着苏桃桃新做的艾草青团,糯米皮的软糯混着艾草的清苦在舌尖散开,她抬手抹去嘴角的碎屑,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街角的豆腐摊。
往常这个时候,王大力的摊位前早排起了长队,汉子们粗声大气地喊着“来两块嫩豆腐”,可今日却异常冷清,案板上的豆腐还冒着热气,却不见摊主的身影。
“林姐姐快看!”苏桃桃的小铃铛随着蹦跳发出清脆声响,她拽着林姝玥的袖子往摊位跑,“王大叔的摊子怎么没人?往常他这会儿该跟卖油条的李婶拌嘴呢。”
林姝玥心头一跳,快步上前,只见王大力趴在灶台后,脸色青紫如茄子,嘴角挂着白沫,右手紧攥着一块碎瓷片,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着青白。
她蹲下身子,戴上白手套,指尖轻触死者脖颈——尸僵尚未完全形成,体温已接近室温,死亡时间应在半个时辰内。
“死者瞳孔散大,角膜混浊,唇色乌青,指甲发绀,”她掰开死者牙关,一股酸腐味混着苦杏仁味扑面而来,胃内容物反流至口腔,“典型的中毒症状。但苦杏仁味虽与氰化物中毒相似,古代更常见的是砒霜或乌头碱,需进一步检验。”
谢砚舟蹲下身查看周围,案台上摆着一桶豆浆、几碟卤料,还有半块没吃完的烧饼。
烧饼上咬痕清晰,边缘沾着黄色粉末,他用银针蘸了蘸豆浆,针尖瞬间变黑:“砒霜,而且剂量不小,足以致人死地。”
箫妄言捏着鼻子凑近,靴底碾碎了一只爬向尸体的蚂蚁:“这碎瓷片上有‘张记酱菜’的字样,难不成毒从酱菜来?可死者口中并无酱菜残留,反而有豆浆痕迹。”
苏桃桃突然指着豆浆桶边缘:“你们看,桶沿有两道划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勾过。”她趴在地上,从案板下捡起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针尾系着褪色的红色丝线,“这针比寻常缝衣针细三倍,针尖有褐色残留物,像是干涸的毒液。”
林姝玥接过银针,在阳光下转动,针尖折射出诡异的幽光:“这是针灸用的细针,常人难以操控。若用此针蘸毒,刺入盛放食物的容器,毒液会随食物接触扩散,堪称无形凶器。”
她转头望向早市入口,那里有个卖草药的摊子,摊主正背着药箱匆匆离开,身影鬼祟。
“追!”谢砚舟话音未落,箫妄言已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锦缎披风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林姝玥刚要起身,却被苏桃桃拽住袖子,少女指尖还沾着未干的面人颜料,在她袖口印出个小梨涡形状。
“姐姐等等!”苏桃桃从木箱里掏出一团褐色面团,指尖在掌心快速揉搓,“刚才那药摊老板,我昨日见过!他总盯着王大叔的摊子看,昨天还吵架,说什么‘断了财路’......”说话间,一个塌鼻梁、三角眼的中年男子面人已在她手中成型,惟妙惟肖。
林姝玥盯着面人,突然想起王大力手中的碎瓷片:“张记酱菜......桃桃,你知道这酱菜铺在哪儿吗?”
“就在西街拐角!”苏桃桃拽着她往前跑,发间的铃铛叮当作响,“老板娘去年跟王大叔打过架,说他卖的豆腐抢了她家酱菜生意,还扬言说要‘让他好看’!”
两人赶到张记酱菜铺时,正见老板娘慌慌张张地往包袱里塞银锭,柜台上摆着几个空瓷罐,罐底残留着褐色粉末。
林姝玥用银针一探,粉末立刻泛起黑色纹路,如蛛网般爬满针尖。
“果然是砒霜。”她反手扣住老板娘的手腕,后者手腕上戴着的金镯子“当啷”落地,“王大力的死,你脱不了干系。”
老板娘脸色煞白,扑通跪地,金钗掉落露出稀疏的发际线:“大人饶命!小妇人只是想教训教训他,往他买的酱菜里掺了点泻药,没想过要杀人啊!不信您去问药铺的刘掌柜,我昨天才买了巴豆粉......”
这时,箫妄言拎着药摊老板走进来,那人腰间的牛皮药囊晃来晃去,里面传出细碎的碰撞声。他满脸冷汗,裤腿上沾着半片菜叶,显然是翻墙时摔的。
“这小子想从后院溜,被本侯爷逮个正着。”箫妄言甩了甩手上的草屑,从药囊里抖出个小瓷瓶,瓶身上刻着“牵机散”三个字,“瞧这玩意儿,剧毒之物,见血封喉,比砒霜厉害多了。”
谢砚舟翻开药囊,里面除了针灸针,还有一本皱巴巴的账本,字迹歪斜着记着“李府换药三两”“周宅以次充好”等字样:“换药?你是医馆坐堂大夫?”
药摊老板浑身发抖,盯着地上的碎瓷片,喉结上下滚动:“小的、小的原本在济世堂当学徒,后来嫌工钱少,就自己出来摆摊......上个月,我把李员外的人参换成了党参,赚了十两银子,谁知被王大力撞见了......”
林姝玥皱眉:“他卖豆腐,如何撞见你换药?”
苏桃桃突然拍手:“我知道了!王大叔每天卯时去济世堂送豆腐,医馆后院直通早市,他肯定是路过药材房时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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