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
谢母握着吴清芙的手,见她腕间重新戴上双鱼玉佩,眼眶微红:“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谢砚舟将周怀仁的账册呈给前来查案的御史:“王忠便是当年灭门山贼的头目,如今证据确凿,周大人的冤案可昭雪了。”
林姝玥替苏桃桃拢好披风,见她望着庭院中初开的玉兰花:“桃桃,承欢的百家被可以继续绣了,吴姑娘说要亲手添上西域的孔雀蓝。”
中秋夜,谢府庭院摆着香案。苏桃桃摸着高高隆起的小腹,看林姝玥与吴清芙一起摆菱角:“姐姐,吴姑娘绣的虎头鞋上还缀了颗西域珠子呢。”
吴清芙闻言,将绣了一半的虎头鞋递到苏桃桃面前,鞋尖缀着的靛青色珠子在月光下流转着幽光:“这是于阗国的‘夜明珠’,去年在西域寻雪莲子时,当地长老说能安神辟邪。”
她指尖拂过鞋面上绣的缠枝莲纹,“周叔叔当年常说,莲花开处,灾厄尽散。”
林姝玥接过鞋子细看,珠孔处缠着半缕褪色的红绳:“这绳结是西域‘平安扣’的编法,倒是与你送给桃桃的安胎符同出一源。”
谢砚舟端着热茶走来,瓷杯映着三人的影子:“于阗国与西域都护府素有往来,这珠子或许是周大人当年带回的。”
他将茶盏递给林姝玥,指尖擦过她微凉的手背,“夜深露重,去廊下坐着吧。”
苏桃桃忽然轻呼一声,抚着腹部笑弯了眼:“承欢踢我呢!定是闻到吴姑娘带来的葡萄干香了。”
吴清芙蹲下身,将珠子轻轻贴在苏桃桃腹上,声音温柔:“这珠子吸了西域的日光,带着暖意。”她忽然抬头望向月洞门,谢砚辞的身影正立在桂树下,手中握着束白菊。
谢砚辞走近时,白菊的清香混着月光落了满身。他将花束递给吴清芙,指尖触到她袖口的兰花香:“听闻你替周大人的遗孤置了冬衣。”
吴清芙接过白菊,插在案头的青瓷瓶里:“谢公子费心了。前几日去书院,见孩子们都穿上了新棉袍。”她垂眸整理花束,发间的珍珠步摇轻轻晃动。
林姝玥与谢砚舟对视一眼,悄悄退到廊下。谢砚舟替她披上披风,望着庭院中相谈的二人:“大哥上月从京中带回的于阗画册,倒与清芙说的珠子出处吻合。”
“你瞧大哥的袖口,”林姝玥指着谢砚辞腕间露出的锦缎,“那料子是西域‘流云纹’,吴姑娘和我说过,她去年也做过件同纹样的披风。”
三更梆子响过,苏桃桃被丫鬟扶回偏房。林姝玥倚在廊柱上,看谢砚舟用银簪拨弄烛芯,火星溅在他手背,映得那道旧疤忽明忽暗。
“在想什么?”他忽然握住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掌心的薄茧,“明日要验的流民尸体,可是还没头绪?”
林姝玥望着烛芯溅起的火星,映得他眼底的沉水香色泽愈发温柔。她指尖反握住他的手,触到他虎口处常年握剑的硬茧:“方才见吴姑娘的珠子,忽然想起周怀仁旧案里的西域线索。那‘鸠羽红’的毒源,怕是还有后文。”
谢砚舟替她拢紧披风,月白色的锦缎扫过廊下的青苔:“王忠已死,盐引亏空的账目也已呈给御史。倒是你,从午时查到现在,该歇歇了。”
他指腹擦过她眉骨的细纹,“桃桃临盆在即,你若累倒了,谁教她认那虎头鞋上的针脚?”
林姝玥轻笑一声,头轻轻靠在他肩上。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惊起檐下的夜枭,振翅声混着谢砚辞送吴清芙回府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庭院里格外清晰。
“方才大哥送清芙时,”她忽然低声道,“我瞧见他袖中掉出块碎玉,纹路与周怀仁的玉佩相似。”
谢砚舟沉默片刻,指尖梳理着她被夜风吹乱的发丝:“大哥书房的暗格里,藏着半封周大人的绝笔信。当年他未递出密折,或许……”
“或许有难言之隐。”林姝玥接过话头,望着天上被云翳遮去一半的月亮,“就像清芙明知周叔叔的冤屈,却因无凭证,只能变卖家产接济遗孤。”
谢砚舟忽然抱起她,靴底踩碎廊下的薄霜:“明日验尸前,先睡两个时辰。”他踢开寝室的木门,帐幔上绣着的并蒂莲在烛火下轻轻晃动。
林姝玥埋首在他颈间,闻着他衣襟上的松烟墨香:“阿舟,你说承欢出生时,会像桃桃一样爱笑吗?”
“自然。”他将她放在床榻上,指尖解开她发间的银簪,乌木般的长发如瀑倾泻,覆在月白色的锦被上。
谢砚舟垂眸望着她微抿的唇瓣,烛火在他眼底晃出细碎的光:“就像你验尸时,总爱咬着下唇。”
林姝玥脸颊微热,伸手去夺他手中的银簪,却被他反手握住手腕。他的指尖蹭过她腕间的薄茧,那是常年握柳叶刀留下的痕迹,如今却在他掌心显得格外柔软。
“阿舟……”她声线微颤,余光瞥见帐幔上绣着的并蒂莲,被烛火映得仿佛在轻轻摇曳。
谢砚舟俯身时,沉水香的气息裹着夜露的清凉将她笼罩。他指腹擦过她眉骨的细纹,那里还沾着白日查案时溅上的些许墨点:“今日在李府管家房,见你蹲在尸身旁,咬着唇看那人皮面具的模样,倒像只护食的小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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