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未完全消散,厨房里已有了动静。晨光透过机械向日葵造型的窗帘,在流理台上投下齿轮状的光斑。夏海对着右臂上最后一块顽固的晶簇伤痕轻轻哈气,药膏清凉的薄荷味与烤面包的香气交织在空气中。忽然,一条品红色的围巾擦过她的手腕,士有些粗鲁地夺走了她手中的药膏罐,力道大得在塑料罐身上留下了几道月牙形的指甲印痕。
"说过九点要换药。"他声音低沉,眉骨投下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他手腕上的电子表清晰地显示着08:57。他拿起棉签蘸取药液时,手指竟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然而当棉签触及夏海皮肤时,那力道却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就在这时,二楼传来小夜赤脚跑过木地板的清脆声响。这声音仿佛有某种魔力,士手背上因用力而暴起的青筋瞬间平复下去,刚才那一闪而逝的暴躁,如同被晨光驱散的薄雾,消失得无影无踪。
少女像一阵风似的冲进厨房,银色的发间滑稽地缠着好几根用于固定晶簇的医用绷带。“哥哥!梳子卡住了!”她举着一把缠满了金色长发的樱花木梳,焦急地喊道。就在梳齿纠缠的发丝间,夏海似乎瞥见了一个极其短暂、一闪而过的修卡标志虚影。士的瞳孔骤然收缩,瞬间变得如同冰冷的机械齿轮,但下一秒,当小夜不由分说地将一颗草莓塞进他嘴里时,那异状又迅速褪去,恢复如常。夏海注意到,那颗草莓的尖端带着一小块不自然的黑色,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
“砰!”冷藏库的门被粗暴地踹开,巨响震得头顶的吊灯一阵摇晃。Ankh怒气冲冲地探出头:“哪个蠢货动了我的薄荷巧克力冰棒?!”他冰蓝色的翅膀卷起一股寒气,气流掀开了夏海的围裙下摆。就在这一瞬间,夏海眼角的余光瞥见Ankh尾羽上凝结的冰晶在厨房墙面上投射出扭曲晃动的光影——那光影竟隐约勾勒出地之石内部的景象:琥珀色的核心上布满了蛛网般的细密裂纹,正有星星点点的黑色微粒从裂缝中缓缓渗出!
午餐时分,砂锅里的咖喱咕嘟咕嘟冒着诱人的泡泡。海东用餐叉的尖端(巧妙地避开了枪口)轻轻碰了碰停在小夜鬓角的一只量子萤火虫:“我说小公主,你哥那宝贝疙瘩驱动器,是不是该物归原主了?辛苦你召唤一下?”他状似随意地调整着放在桌下的Diend枪,枪管一个隐蔽的暗槽无声地弹出扫描光束,在地面快速勾勒出一个旋转的彩虹色漩涡,漩涡的中心,精准地定位在小夜胸前的地之石项链上。
“影月先生说我还需要再修养三天呢!”小夜飞快地应道,顺手将一个炸得金黄酥脆的天妇罗虾塞进海东刚好张开的嘴里。她转身时动作幅度过大,裙摆“哗啦”一下扫翻了放在桌边的味噌汤碗!滚烫的汤汁飞溅而出,有几滴正落在士搭在椅背上的品红围巾上,立刻烫出了几块难看的焦痕。
“啧!”士猛地站了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噪音。他周身瞬间弥漫开一股低气压,但当他的目光触及小夜因惊吓而瑟缩的肩膀时,那股即将爆发的怒意硬生生僵住了。
“…我去拿抹布。”他的声音绷得很紧,踢开厨房移门的力道明显比平时重了三分。夏海连忙蹲下身擦拭地上的污渍,指尖无意中拂过那条围巾内侧。她心头猛地一跳——那行“给小哭包”的绣线,原本鲜亮的品红色泽,此刻竟在肉眼可见地褪色、发灰,仿佛被某种无形之物贪婪地吞噬着色彩。庭院里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电子悲鸣,是那些机械千纸鹤!夏海抬眼望去,只见悬浮的三十只千纸鹤中,竟有二十九只的翅膀边缘出现了数据缺损的闪烁和扭曲!
影月如同影子般无声地出现,递上一个崭新的汤碗。他亮银铠甲关节的缝隙里,飘落下几粒细微的、仿佛带着荧光的光尘。这些光尘与餐桌上咖喱升腾的热气交融在一起,竟在桌面上方隐约形成了一幅模糊不清、却透着不祥气息的图腾。夏海刚要凝神细看,小夜突然提高了声音,哼起一首明显跑调的欢快儿歌。那奇特的声波震荡开来,瞬间将半空中那幅诡异的图腾影像震得粉碎。
夕阳的余晖为医疗舱镀上了一层温暖的蜂蜜色光边。夏海第三次仔细调整着晶簇再生仪的频率参数。士抱着双臂,沉默地靠在门框投下的阴影里,那条品红色的围巾无风自动,微微飘拂。每当仪器发出“嘀嘀”的提示音,他交叉在身前的手指关节就会用力到泛白。
"还不够。"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令人不安的电子杂音。他猛地伸手扯过一旁的绷带卷,动作带着一股狠劲,然而那抓着绷带的手却在微微发抖。就在这时,走廊拐角处出现了抱着枕头的小夜的身影。几乎在同时,士周身那股压抑的戾气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他指尖凝聚出柔和的光芒,捏出一只只闪烁着微光、在空中轻盈起舞的机械萤火虫,逗得小夜眼睛发亮。夏海站在一旁,却清晰地看到他后颈处沁出的冷汗,在暮光中反射着细碎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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